在掷杯山庄中以曲水流觞典故制造的流水引桥,在夜色中发出流水潺潺之声,让水母阴姬无端想到了当年她面对着海潮,执拗地要创建出一门与此前的武功都有别的功夫,在难关守门之时遇到了日后娘娘的情景。
她当年心怀澎湃,却在随后久居神水宫中心绪趋于波澜不惊,但这种波澜不惊不是看开,而更像是将自己堵在了一潭死水之中,绝非明玉功和天水神功的突破之道。
现在这些诚如日后所说的正向情绪,或许的确是她临门一脚的机会。
“有时间跟小静也聊一聊吧,这些死结,在你功力不得长进的情况中没一个是无辜的。”日后又说道。
若是其他时候提及这个问题,水母阴姬说不定还得翻脸,纵然跟日后这种长辈她不至于做出翻脸的举动,也并不妨碍她会试图岔开这个话题。
但在此时这谈话顺理成章地到这里的时候,她面上露出了几分犹豫,却还是用仅能被两人听到的声音回了个“嗯”字。
她的弟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支撑起神水宫的门庭了。
她这个做师父的也不能当这个永远在逃避的懦夫。
她仰头看了眼月色。
头顶的乌纱层云恰在此时流转散开,在掷杯山庄的地面上铺开了一层宛如霜花的银辉,她又朝前踏出了一步,正好踩在这一地银光之中。
“我会的。”她又重复了一次。
而这一次的声音比起先前的默认要让人听得清楚得多。
等第一日水母阴姬难得起得晚了些。
戚寻早已经领着温丝卷,将这个在师父面前也过了明路的兄长介绍给诸位了。
华真真出于直觉,感觉戚寻领来的这个兄长并不像是个寻常的医者,但她都这么说了,华真真也不会出言反驳。
倒是武维扬这家伙很是自来熟地拍了拍温丝卷的肩膀,“光看卖相,你是比前阵子我们见到的什么张简斋神医、王雨轩神医好得多了,不过你们这些个神医怎么个个细胳膊细腿的……”
他颇有几分挑剔地“啧”了声,继续说道:“要我说越是打着神医招牌的便越是应该练出一身好筋骨,一来这病人一看有了个强有力的证据在这里,对你们这药到病除的话总也有点底了,一来若是这病人犯倔不喝药怎么办,筋骨强健些直接一把就将人按住了。”
金灵芝一口茶就喷了出来。
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歪理邪说,偏偏这么一琢磨好像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但她下一刻又看到武维扬一点不带挣扎地倒了下去,唇边依然带着一缕微笑的白发青年,一副此事与他无关的样子。
可他打了个响指,武维扬又在一瞬间恢复了行动自如,从地上蹦跶了起来。
“好家伙,你这将人放倒的本事倒也是登峰造极了。”武维扬啧啧称奇。
虽然被温丝卷当了一回小白鼠,但武维扬一向佩服有本事的人,现在也不例外。
他平日里没少与水匪打交道,那些个迷烟瘴毒的东西,他再怎么没有心计,在下意识的防备上总还是有些数的,可方才温丝卷动手的时候,他却丝毫征兆也没有察觉到,可见对方在用药的本领上非同凡响。
“温兄弟,你这本事用在治病救人上可屈才了。”武维扬一点不记打地又攀谈了上去,“你这功夫就应该用在清剿海寇上,不声不响地将人全给放倒了,兵不血刃呐!”
温丝卷笑而不语。
他昨夜便从水母阴姬这里知道,海寇的清剿正是戚寻想要以天水神功立威之事,也是用来进一步打响神水宫的名号。
那他既然是被请来当个观众的,自然也该当将观众的责任进行到底,可不能干喧宾夺主的事情。
不过看在武维扬与戚寻的关系瞧着不差的份上,用来糊弄的理由还是要找一个的,他想了想后回道:“成本太高了。”
这个理由用来说服武维扬是足够了。“也对,你们这些个稀奇古怪的药物总是大有来头的,那还是无本买卖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