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不上粉,上不了妆的体质。要是戏剧演员或歌唱家,那可真是自砸招牌。
如果这世上真有那么多天生丽质,姿容倾城的美人,我们商会的香粉与口红也不会是经久不衰的畅销品了。
我捧着治感冒的草药茶出神的时候,还在不着边际地想,马上要迎来王都最热闹的社交季,香粉化妆品的营销该再做一波。
这次不如就请歌剧院里最炙手可热的女高音来做个挂名广告,像我上辈子生活的异世界里那些彩妆广告。
宣传单上就写这么小小一盒魔法香粉,加入美肤养颜的草药成分,让你随时随地保持容光焕发。
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草药茶的时候,我还木着脸想,我这婚约一退,打乱了商会原本安排好的多少计划。
杰拉米原本想免费用我这个活招牌来给香粉打广告,打出用了我们商会的香粉,连银之贵公子都会倾心的口号。
结果婚约泡汤了,希恩的真爱另有其人,不出意外我将是未来十年里王都最大的笑话。
商会来人问我宣传还做吗?我说钱还是要赚的,婚约都没了,难道你们还要让我连钱都损失吗?
就像杰拉米几年前从北地带回来的一种银蓝色角堇,原本的计划是在我和希恩的婚礼上作为布置场地的主花使用,借势将这种唯独我们掌握栽培技术的角堇推向市场。现在好了,什么计划都泡汤了。
园艺师惴惴不安询问如何处理时,我深吸一口气,说没关系,你继续培育这些花,我总有办法把它们变成钱。
只要有足够的钱赚,让我抱着花去希恩出门的必经之路扮演痴痴凝望落泪弃妇都行。
药还没起作用。明明换了长袖的衣裙,裹得严严密密,我却还是觉得冷,寒意却从骨缝里往外涌,冷得我想蜷缩起来。
加上天阴沉沉的,风里透着飕飕凉意,我的肌肉连带骨头都在无声地酸痛抗议。
理智越是劝说自己要镇定,心里越是七上八下。望着铅灰色阴霾的天,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通常从喝下药到药效发作是最难熬的时光,全身的力气都拿去对付病痛,大脑清醒无比,却没什么精力去做正事。
我早就习惯日常有个头疼脑热,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中间的过程最难熬。尤其是换季时头痛易发作,每次折磨得我奄奄一息,痊愈时感觉自己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甚至会没出息地喜极而泣。
有时候痛得狠了,我会盯着天花板上的灯饰,放空脑袋,随便背诵点什么。一次罗莎旁听我语序凌乱的背诵会,等我睡醒后告诉我,我从《北地旅见手札》背到《太阳女神颂经》。前半句还在叙说北地雪国风光,民俗风情,后半句急转直下,开始赞颂太阳女神高高在上,普照大地,带来生机。直到我沉沉睡去,嘴里还呢喃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诗句。
总得找点事情做分散注意力。
背书这个方法还是受到皮耶尔老师启发。我不比那些正常千金们幸运,她们身边都有父母和家庭女教师教导她们聊天的艺术。
我母亲早逝,父亲可能张口就说起研究所的事情然后滔滔不绝,想打断都不行。
小时候跟我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反倒不是季莫法娜和罗莎,而是皮耶尔老师。
我这位老师比起诗人、作家、报社主编,本质上更像是一位奸商。和那些千金们不同的是,她们被教导的方向是如何让聊天的对象感觉到愉快、轻松,而我被教导的目标则是,如何让所有人被我所说的内容所吸引。
说话要言之有物、有理,每一句话都要有它的作用。
父亲说我小时候学说话很慢,同龄的孩子已经能流利表达所思所想,我还在磕磕绊绊、语序混乱颠倒,只会一个单词接一个单词,时常说了上句忘记下句。于是皮耶尔老师想出一个特殊的办法训练我的语言组织能力。
他会隔两天带行商人的孩子来跟我以讲故事的方式会面。因为他会额外付给这些孩子薪水,行商人的孩子们总是绞尽脑汁编排随父母旅途中的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