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接到上级的命令,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干什么,但她还是说:“不去不去,我是大英雄,哪有让英雄干苦活累活的道理。”
听到这话,娜塔莉亚的哭泣才微微减弱了些许。
若以后真戍守边疆了,可千万不能让妈妈知道,卢箫心想,不然她每天担心一定会把身体弄垮的。
不过和上战场相比,戍边又算得了什么呢,跟度假差不多。
经历过最猛烈的暴风雨,以后下雨时就再也不用打伞了。
娜塔莉亚愣了,信服地点点头:“MeinLieberGott!DuhastRecht.(我的老天!你说得有道理。)”
说罢,她重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她吃饭很节制,因此虽年过五十,身材还如少女一般。
谁说俄裔女人一过中年就成大妈了,我妈妈永远是少女,卢箫开心地想。不过这也多亏了哥哥扶持这个家,才能让母亲什么都不用操心。
饭后,一家人围着桌子聊了聊天,就又各自散去了。
卢箫本想洗碗,却被妈妈拦下了。
娜塔莉亚冲女儿娇嗔道:“我可怕你把这么好的盘子弄碎喽!”
卢箫笑着皱眉:“妈!”
娜塔莉亚晃晃肩,便灵巧地抱着一摞盘子走进了厨房,留下一串清新的香气。
再次到来的团聚说不上冷清,但也绝不热闹。小侄子生性安静,嫂子口齿很笨,母亲说话很轻,哥哥又喜欢往沙发上懒洋洋地一躺。
卢箫算了算,中央批的休假还有九天。这九天好好陪陪妈妈,和她说说话,再看看书好了。
对了,聊天时一定要用德语。妈妈很喜欢讲德语。那是姥姥姥爷的语言,她原生家庭的语言,每当讲时都能让她眉飞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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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此次回家与以往没什么不同,但却发生了一件怪事。
始于第二天早上。
卢箫刚起床,沐浴着天蒙蒙亮的鸡叫,在房间里做负重俯卧撑时,窗外传来了一阵细细簌簌的响声。
柏林的乡村很安静,因此那响声实在突兀得过分。
她顺着窗子向外看去,看到白茫茫的雪地上出现了久违的车辙印。三个轮子,像邮局的三轮车。
邮局?
奇了怪了,在寄信成本这么高的今天,谁会给我们寄信呢?莫不是哥哥从商又犯了什么法,寄罚单过来了?
卢箫思考片刻后,只想到了一个可能:税收账单。
一年到头来经常无法回家的卢箫打算偷偷去看一眼,顺便如果可能的话,自己偷偷去税务局交了。也该给这个家多做点贡献。
这么想着,她走出房间。
昏暗的客厅静悄悄的,深蓝色的天空从窗子透了些许光亮进来。
卢箫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从猫眼向外看了一眼。果然是邮局的人,正往信箱里投信,穿着黄色的衣服,在雪地上很显眼。
她站在门口耐心等待,等邮差开三轮车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后,才开门去取信。不想和陌生人说话,哪怕是打个招呼,因为不知道打了招呼后还能说什么。
一出门,差点把卢箫送走。长期生活在赤道附近的后遗症让她忘记披外套了,薄薄的毛衣根本挡不住凛冽寒风。
但回去那外套又太过多此一举,卢箫咬咬牙,冲到邮箱旁,旋好密码后打开。雪地中,邮箱的密码轮也冷得可以,跟直接摸冰块没什么两样。
然后,她一把抓起里面的唯一一封信件,啪一下关上邮筒,就飞奔回了家中。
她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间距很大的脚印,可见跑步人的飞快。
再次回到有暖气的房间后,卢箫钻进被窝瑟瑟发抖了很久,眼神都被冻傻了。经过赤道冬天的洗礼后,真是越来越不抗冻了。
身子终于暖和过来后,她终于有心情拆信了。可眼神刚落到那牛皮纸信封上,她便觉得异常诡异。
【圣利芽街631号卢箫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