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子,使得宋逐烽高看她一眼,不再视而不见。
“晋王谬赞。”
宋逐烽又道:“说起来,本王几年没见过泽游,他近日可好?”
程月璃细想了片刻,才想起他口中的“泽游”是谁。
她的兄长,程泽游。
生母死后,程月璃被中宫抚养,世子程泽游被程大将军接到身边,在军营长大后,同大将军一同驻守边塞。
程月璃自小就没怎么见过这位兄长,印象极为模糊。
“我也有数年未曾见过兄长。”
同为朝中武将,年岁相仿,晋王和世子交情匪浅。他二人相熟的程度,恐还在程月璃之上。
宋逐烽勾了勾嘴:“程将军和泽游多年不曾回京,独留县主一人在京中,想必一定很寂寞。”
对于甚少见面的父兄,程月璃并不亲厚。
何况她的生母死后没多久,程将军就娶了现在的将军夫人,想来并非长情之人。
她从未觉得寂寞,只是外人面前不宜直说。
“和父兄多年未见,思念自是有的。但我从不觉得孤苦,反而以此为荣。”
程月璃淡淡一笑:“晋王殿下看看周围百姓,他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正因为有镇守边境的将军和将士,大衍才能四境承平,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京城才有这般繁花似锦。”
“能以家人的分隔两地,换取江山安定,万家灯火长明,月璃心甘情愿。”
她转向宋逐烽,又行了一礼:“月璃代京城百姓,感谢远驻边塞的将军和各位将士。”
宋逐烽蓦然一愣。
感谢和奉承的话语,他听过太多。尤其回京之后,每日都有人挤破头皮凑到他面前,歌功颂德,赞扬他为大衍开疆拓土的功绩,极尽吹捧之能。
程月璃说的话不比他们好听,态度也不比他们恭敬。
但武将家女子,自有一股悍然英气。她十分清楚,战争的胜利,并非一个人的功劳,背后还有万千将士的血泪枯骨。
她并未刻意讨好他,甚至暗中弱化他一人的功勋,但词句里的感情却极为真挚——她心里想到的,是万千将士。
宋逐烽不由得哈哈大笑:“早听京中传言,栖霞县主骄纵蛮横,可母后又说你讨人喜爱,本王原本以为,你是一个善于媚上欺下,见风使舵之人。”
“如今才知,栖霞县主竟如此有趣。”
程月璃一时不知对方究竟在夸她,还是在损她。
大把的人骂她心思歹毒,仗势欺人,却只敢在私底下说。
世家子弟畏惧她的家世,在她面前无不战战兢兢。
除了宋逐寻,没人在她面前直言她的不是。
宋逐寻是真骂,宋逐烽这语气,反让她琢磨不透。
她若早懂得欺上媚下见风使舵,就不会落入声名狼藉的境地。
只恨自己明白得太晚,差点丢了性命。
程月璃淡漠一笑:“以前年少无知,做了许多错事,还望晋王见谅。”
如今她已经知道,该如何同这些王孙公子虚与委蛇。
宋逐烽心情更为愉悦,正打算再说什么,忽然一声“皇兄?”吸引了二人注意。
程月璃转向来人,眉头微不
可查一皱。
柳惜然。还有宋逐寻。
今日出门游街赏花灯的人很多。遇到相识之人,有些人停步寒暄,有些人颔首示意,有些人只作未见。
她和晋王一路行来,路遇不少京中权贵。旁人见她俩正在谈话,无人上前打扰。
遇到柳惜然和宋逐寻并不意外,想也知道,她们一定会来。
上元灯节,正适合男女相会。
倘若只有她和秋心,遇到柳惜然,必然装作不识,绕道或者擦肩而过。
可因宋逐烽之故,宋逐寻叫住了他们。
她不得不面对柳惜然——大过节的,感觉有些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