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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属于活人的温暖和气息,太后才稍稍缓过一口气。
“近日大局动荡不定,琐事又繁多,殿下心情难免烦躁。”宁越之走到她身后,为她捏颈揉肩,“殿下心情不悦,语气不小心重了点,太后勿要多心。”
“越之,你在哀家膝下长大,哀家一直视你为自家的孩子,”太后黯然一叹,“哀家身边的人,就你最能懂哀家心意。有些话,哀家只愿同你说。”
宁越之静默不语,等候她继续说下去。
“太像了。”低哑的音调略微发着颤,“不是相貌,而是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和安平当年一模一样。”
“那一瞬间,哀家以为自己又见到了安平。”
“当年,安平请求先皇立她为皇太女,先帝不允,转而立了才总角之年的宁儿为太子。”
“安平大怒,跑到哀家面前大闹一场,说这江山父皇不给她,她就自己去争去抢。”
“安平从小骄纵,哀家以为,她只是一时气话,没想到……”
先帝一驾崩,安平长公主便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架空了刚刚继位,根基不稳的少年宣武帝。
她赌气似的把一国财富尽数拢于自己之手,将整个南昭弄得乌烟瘴气。
“安平没能成为女帝,心中一直怨着先帝,以至后来的行为过于偏激。若哀家当年能得知后事,说什么也要劝谏先帝,立安平为皇太女,避免后日她姐弟二人手足相残。”
宁越之顺着她的意思道:“殿下十二岁父母双亡,软禁侯府之中不见天日。他原本是众星拱月的侯府世子,遭此变故,其苦楚旁人难以想象。”
“殿下好不容易才从侯府出来,往后是应该活得自在逍遥,才能弥补这十年的辛酸和遗憾。他既然已经心有所属,太后或许不应该乱点鸳鸯,逼迫他娶不想娶的人。”
宁越之站在殿外,听到了祖孙二人的所有对话。
他对周则意之言深以为然。
既然手握大权,这权利不能用来取悦自己,成日郁郁寡欢,纵使九五之尊,又有何乐趣可言?
人生在世,费心尽力去争去抢,得来的王权富贵,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过的舒心?
否则为何要勾心斗角,曲意逢迎?
倘若无
欲无求,何不辞官归田做个闲云野鹤,无拘无束优游自如。
“你也这样想?”虽是疑问语气,却似理所当然。
董太后欣慰一笑:“你能理解意儿,哀家很是高兴。”
“越之,”她停顿片刻,哀叹的语气中流露几分释然,“意儿看中的那个人,相貌,才德和品性如何?是否配得上意儿的喜爱?”
宁越之蓦然觉得好笑。
“他无论相貌品性,完美得无可挑剔。”想到林策,他嘴角不自觉扬起。
即便那凶横冷傲的脾气有些不讲道理,仍然让人深爱到死心塌地,恋慕得无可救药。
配不上他的,是周则意。
“连你都这么说,哀家就放心了。”太后神色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意儿是个可怜的孩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哀家也希望他往后能万事顺遂,不再经历任何凄风苦雨。”
子嗣一事,以后再谈也不迟。周则意才二十有二,来日方长。
说不定等过几年,他自己改变主意,有了新欢想要另娶。一段情能有多长,谁能说的准呢。
她吩咐道:“哀家有些累了,你退下吧。”
宁越之行礼告退,轻步走出长宁宫。
在没有任何人看到的地方,缓缓扬了扬嘴。
他万分赞同淮王的话。这么些年,他服侍太后,服侍宣武帝,得来权势,便是为了让自己往后过得舒心惬意。
他愿意侍奉周家,侍奉淮王。而他所求,唯有心中那一道春风,那一剂既是良药,又充满剧毒的万应灵丹。
无论对手是谁,他绝不相让。
清晨的霞光映照着被夜雨洇湿的地面,秋露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