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因为鬼蜘蛛诅咒带来的反噬兴奋着张开,可他不在乎这一点半点疼痛。
“桃姬,你的血怎么流不尽啊。”
他发现,能治愈初桃的只有天上的光芒,可那光明不钟爱于他,他们贴身缠斗时,受到他的影响,治愈的光芒会弱一些。
真想把她彻底拉入黑暗啊。
初桃没回答,只是问:“两面宿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面宿傩挑眉,倒是有些意外她会这么问。人生在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什么还要问个理由呢?
如果是复仇,她就能接受这个理由,乖乖让他在平安京大杀四方了吗?
那倒是无聊了。
但初桃也不需要他的理由,她说:“无论如何,平安京是我的地方,想必你也做好觉悟了。”
“什么觉悟?”
“被我杀死。”
“还真敢说啊。”
两面宿傩兴奋嗤笑着,看着此刻被他挟制的她,却并没有将这句话当作一句大话。
强者的世界无比寂寥,如今也只有眼前的这些人——可惜源赖光还未强壮、安倍晴明已是暮年,也只有眼前的这个人——能让他感受到游走在生与死之间的兴奋。
他的第一次死亡,也是拜他所赐。
如果第二次也由她赋予,倒也算圆满。
但她要如何杀死他呢?
他们在梦中纠缠几个春秋日月,已是全天下最了解彼此的宿敌。
她的一举一动,都已让他了然于心。
就算她现实中的实力远比梦中要强大,似乎也无法——
在那一刻。
她反手抱住了他。
她拥抱了不被光明涉足的黑暗。
两面宿傩一瞬间睁大了瞳孔,然而下一刻,三日月宗近锋利的刃身被她从后刺入心口。
她是如此的不遗余力,以至于那斜斜刺入的刀口“扑哧”一声刺穿他的身体,白口进,红口出,沾染着他血肉的刀尖紧接着没入了她的胸口。
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她平静地,露出了今日以来的、第一抹笑容,如同冬季冰封河面下的湍流。
心被刺穿震碎,几乎已不存在,两面宿傩却无端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两面宿傩曾明晰了一点的情感,此刻又更加清晰。
如此绝情,如此冷淡,亦如此——叫人畅快。
若非在出云遗迹见面后确认了她即是本人,两面宿傩都要以为那只是单纯的梦境,所谓的缠绵也不过是一抹幻影。
他在梦境中又是葬礼抢婚,又给自己设定困境,虽结缘却不曾言说彼此的爱欲。
本质上源于,强势者的“懦弱”。
在他的认知里,尽管他再怎么不把麻仓叶王当一回事,她却始终心向麻仓叶王。
身随心动,无法不去在意。
但此时此刻,光明拥抱黑暗。
此时此刻,他们彼此相拥、彼此注视,紧密贴合,血液交融,呼吸同步交缠。那些从前的在意与困惑全都消失不见,只有现在,只有彼此。
在血液激活的阵法化身的巨龙从四面八方咆哮而来时,他没有回避,只是抱着她让刀剑刺入更深,任由那些锁链缠上他的手脚,其上闪烁着金色的、足以令人剧痛到晕厥的咒纹。
但他视锁链于无物,对抗着那要将他四手双脚扯开的力量。
“桃姬,一起下地狱吧。”
两张口都咧到了极致,吐露出恶意的话语,他只是看着。
他的对手。
他的妻子。
等待着谁的死亡先一步到来。
她一向不服输的很,想必也会一直、一直地——
注视他。
在精疲力尽的濒死时刻,两面宿傩捂着她的后腰,汩汩的血液流出,他喘着粗气,瞳孔越睁越大,极为高兴地大笑着。
胸腔震颤。
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