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珮扶着椅子坐下,他眼神一片阴沉,冷声道:“粮草是你爹嫁祸的,你娘也是你爹逼死的,和我没有丝毫关系。”
一直躲避的伤口被揭开,刘爹应声跌落在地,眉宇痛苦的抽搐。
池浅并没有听信郝珮的一面之词,她无表情的敲着桌面思考。
“你爹逼死你娘,毁了池家祖业,你竟然还能保持如此平静?”
她布局这一切不就是为了逼出池家的真相?
为什么他说了,她一点不悲痛?不震惊?甚至平静的让他,后背汗毛紧竖。
一股复杂掺杂恐慌的情绪充斥在郝珮心间门。
“阿爹,怨怪女儿吗?”
池浅并没有因为男人的质问而惊慌,她慢条斯理的起身,走至刘爹面前屈膝蹲下。
刘爹微微抬头看向池浅,认真盯着她瞧了许久。
她如云中风,离他很近,却没办法握在手心里。
这一刻,他才幡然醒悟。
他惧怕的从来不是死亡,他真正不敢面对的是,失去这人对他的无条件呵护。
池浅从袖口掏出帕子,擦拭他的脸颊,沿着轮廓拭过鼻下,唇畔。
她缓缓朝他伸出手。
刘爹的目光移至稳稳停在眼前的手,她的温柔如一把刀,是摧毁,却也是救赎。
他强撑着虚弱,倏然一笑,顺从的搭上手。
他捂住心口,微微失神,过了一会,他才发出声音。
“起初我只知道小草是你阿娘的私生子,我查了很多年,你娘嘴巴闭的很紧,无论我如何同她吵,同她闹,甚至以死相逼,她都不愿告诉我小草的爹是谁。”
“我对外称自己不识字,她就真的一直认为我不识字,家里的账簿每月都会消失百两,多的时候甚至千两,跟着这条线索我才慢慢摸到了王家。”
他把目光慢慢的转向脸色铁青的郝珮。
一旁的王彩,脸色黑漆漆一片。
郝珮见他不再开口,悄然松了口气。
只要郝澜不说出事实,王彩那,他就有办法糊弄过去。
“我猜到小草的爹和王家有关,却一直不知道王家夫郎是我的好哥哥,我妻主的白月光,与她通.奸的情夫。”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下。
“接下来的事去衙门说吧,浅儿想知道的一切,阿爹都会告诉你。”
“你这个疯子!”郝珮撕心裂肺的嚎出声,捞起手边的茶杯砸向他。
同侧而坐的王彩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平日贤惠的夫郎,竟然还有这样失态的一面。
池浅抬胳膊为刘爹挡住。
郝珮怒不可遏,他还想争辩,却瞥见王彩充满怀疑的眼神,他脸色瞬间门苍白,浓浓的不安涌起。
面纱下,他阴沉下脸,咬牙切齿道:“你没有证据,这一切都是你的想像和捏造。”
又语调一变,轻声诱哄道:“你现在孙女环绕膝下,日子安稳又幸福,可不能胡乱说话。”
只要郝澜咬死不承认,这件事就可以永沉大海,无人知晓。
他郝珮,依然是长河县人人羡慕的王家正夫。
刘爹冷漠的看着他,“我当然有证据,你派人不断的骚扰老宅,不就为了找它们。”
他侧过头,温柔的看向池浅,“浅儿,送阿爹最后一程。”
池浅淡然的收回胳膊,无心顾忌伤处的疼痛,她回望刘爹,复杂一闪而逝,终,和煦的“嗯”了一声。
两人并肩走出堂屋,外面的光线较之屋内更为明亮,照在身上,瞬间门驱散了心底的冷意。
去年栽种的紫藤萝爬满了院墙,它们沿着墙缝开出一朵朵小花,微风拂过,空气里飘着静心的香气。
走下阶梯,路很短,两人很快走到院门口。
刘爹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小宅院,神色惬意的眯起。
“活了四十几年,草棚也好,池家高宅也罢,都不如与你在这里过的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