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笺不知道他的名字,她给他的备注是「海」。
作为南方孩子,时笺最喜欢在海边听涛,她觉得大海有种深沉的无可匹敌的魅力,能够让人的心一瞬间沉静下来。神秘而不可捉摸。
哪怕并没有见过面,他在她心里却是有样子的。有温度的。
隔了一天他才回复。
时笺没忍住弯起嘴角——但他到底还是回复了:【恭喜囡囡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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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城这样的小城,每年能出一两个清大学生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是时笺这次的分数一骑绝尘,考取了整个省的前50名,市里状元,被清大和京大两所名校招生办的老师抢着联系。
这件事一时之间轰动全市,她的母校将之作为重点表彰事迹进行宣传,新闻媒体也络绎不绝登门拜访,时家的门槛几乎被踏破。
“时笺家长,时笺成绩这么好,您在她学习中有给予过什么样的指导吗?”
时夏兰在媒体前倒是一副端庄模样,微笑答:“我常督促她向老师们和优秀的同学们多多请教,这孩子也确实听话刻苦,平常没少下功夫。”
“别的经验?”
“哎,就是衣食住行上要照顾到位,多让孩子吃点好的,补补身体。高中三年是持久战,只有身体健康了才能学得好。”
姑父袁志诚在旁边入镜插话,笑意堆得满脸褶子都出来:“对孩子就是要要求严格,不然容易懒散。我们家时笺,我们可是要求每个月月考都是至少全校前三的。”
“那时笺考得这么好,以后打算选择去清大还是京大读书呢?”
时笺被锁在卧室里,背靠着门,听到袁志诚的回答模糊传来:“哈哈,我们家里还没具体商量过这个问题,不过看小笺的意思还是比较恋家,也许会留在省里读大学也说不定。”
记者当他在说玩笑话,附和道:“这么优秀,不去清大京大可惜啦。”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客套话,记者起身:“好,谢谢时笺家长的配合。不过时笺有空的时候,麻烦您再通知我一声,我再过来。”
时夏兰笑:“不客气。不过时笺的时间我们说不准的。您也知道她最近很忙。”
她的话说了一半没说完,意思却很明显,记者回:“那您和时笺方便的时候我再登门拜访,麻烦您了。”
记者招呼摄影收拾装备的时候,顺带笑着提一句:“时笺是不是还有个哥哥?学习一定也很厉害吧?”
时夏兰唇角略僵,打哈哈:“她哥就比不上她啦,小孩子就是顽皮。”
记者也没多说什么,两人恭敬将人送走之后,袁志诚这才打开时笺的房门,将人放了出来。
因为各色人马吹捧骤增的虚荣得意这会儿已经消化得所剩无几,袁志诚在饭桌上板着一张脸,斥责时笺:“你说你也真是的,考这么好干什么,害我们家受多少关注,还要请客吃饭。”
他心疼地说:“你算算这几天摆酒请客的钱就花了多少。”
时笺埋头吃饭,一言不发。见她不回应,袁志诚的声音骤然拔高:“我跟你讲话你没听到?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考了个状元就可以去北京读书,我们不会给你这个钱的。”
马上要填报志愿了,袁志诚警告她:“你最好不要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安安心心地给我待在这里,毕业了踏踏实实地找份工……”
北京。
指甲戳进掌心,时笺紧绷着咬肌,用痛感将自己的委屈全部打碎了咽下去。
晚上她回到卧室,蜷在被窝里点开「海」的聊天框。看到他最后给自己发的那句话。
——得偿所愿。
时笺悄悄地抹开两滴泪,给他编辑消息:【姑妈姑父不同意我去北京。我很害怕他们会用各种方式阻止我填报志愿。】
后来很多时候,时笺才发觉,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海」当成一个素未谋面的网友,或者是一个曾给予她帮助的陌生人,而是把他当成多啦a梦的百变口袋、阿拉丁神灯,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