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特别凉,温温的,口感甘润清爽,确实是山泉水。
没想到这里竟是别有洞天,也不知他是怎么找着的。
“饿不饿?”沈继问她。
清音摇头,“不饿。这里都是你布置的?”
沈继也坐了下来:“也不算是。我是73年下乡的,当时牛棚里有个爷爷是我爷爷的战友,我爷爷叮嘱我有机会就多照应一下老人家。”
其实他当时也不过是才高中毕业,哪懂得怎么照顾人,最多是把家里给寄来的东西分一多半过去,好歹不叫老人在吃喝上面受委屈。
“章爷爷年轻时在战场上受过伤,头上有弹片,当年没能全取出来,后来就经常头疼眼晕……”
病痛的折磨对于他来说尚能忍耐,可是老人家被下放之后,心理上所受的打击要更强烈些。
“这个地方是章爷爷跟另一个老爷子发现的,当时那水里的鱼着实是救了不少人。”
直到现在,章爷爷不在了,另一位老爷子回城去了,他还是按着章爷爷的临终嘱托时常送鱼去给牛棚里那几位。
清音听了这些,心有戚戚焉,沉默了良久,问道:“不怕被人发现吗?”
实际她想问的是,牛棚里就都是好人吗?比如韦家人……
沈继就笑:“都是烘成鱼干,悄悄送过去的。”
他看着她,又解释道:“并不是所有人都给送。”
清音眨了眨眼,没再问下去。
沈继也转开话题,问她:“最近跟家里人通信了吗?”
“嗯?”
“有时间可以让家里把你从前的高中课本寄过来,多翻一翻……”他像是随口提了这么一句的样子。
这样的意有所指……清音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沈继干脆直接问她:“你想要那个推荐去上大学的名额?”
清音果断摇头,“不想。”
沈继目光灼灼,给人以很强的压迫感,“去上大学不好吗?可以回城,还可以分配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还可以一会学工,一会学农,一会学兵,是吧?”她翻了个白眼给他。
哪怕是翻白眼,也翻得这么漂亮!沈继望着她,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那你就不想回城去?”
“你难道不想?”她故意道,自动忽略了他话中的意有所指。
想,怎么不想,只是,暂时还不能罢了。
沈继犹豫了一下,问她:“你觉得会恢复高考吗?”
恢复高考?看来他确实是收到什么风声了,她略显惊讶的道:“怎么突然说这个?我觉得以后是会恢复高考的。”
沈继没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她的惊讶,好像并不怎么真切,只是她好像没想要遮掩……
“你也知道了可能会恢复高考的消息?”他试探着问她。
清音再次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就算她不是后世穿来的,仔细思考一下也知道总会恢复高考的,或早或晚,根本不会一直这么下去,各类人才是会断层的好吧。
现在的大学,不仅学制短,教学内容还杂乱,文化基础也不够扎实,大学的教授导师又大多下放去了,被推荐上大学的人,真实水平究竟如何,那几乎不用明说。
她还记得曾经看过一篇报导,说是七三年时,有一个白卷事件,一个叫张铁生的人,因“手上的老茧”,被认为是上大学的最好证据……此事何其荒诞。
可荒诞的是张铁生本人吗?不,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无辜的,他被卷入了政治场中,是他本人所不能选择的。
从他后来的结局,公审被判刑之后来看,他只是个被卷入政治洪流中无法抽身离开的牺牲品罢了。
这当然只是这个年代万千事件中的其中之一,却也完全违背了最开始实行推荐制的大原则。
在当下,推荐上大学,实行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和学校复审相结合的办法,最终却大多成了“领导批了算”,导致招生的人为操作空间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