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慢慢来。
……
裴荣正少年时便有美名,因着被老承安侯宠着护着,又手把手的精心教导,直教到他在战场上立下奇功,不必降等袭爵承安侯府,乃他生平最得意之事。
受声名所拱,所以他如今的养气功夫还是略逊了几分。
这使得他在对一个稚气未脱,方才十一二岁的少年,一再下他颜面时,并未立时反应过来。
此时他如隼的目光盯着那少年的背影看了大半晌,面上不由露出了几分警惕之色,不再无视于她。
“侯爷?”
随从没忍住出声提醒,他们在侯府大门口站得有些太久了,他眼角余光都能看到对面平国公府的侧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有好几次了。
有些打量的目光叫他脸上热意不断袭来,随从不得不出声提醒裴荣正。
裴荣正掩下眼中的一丝戾气和杀意,冷声道:“派人跟着他!”
他说完脸便完全沉了下来,转身大步往府里而去。
根本不在意其他几府人的打量目光。
随从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盯着二公子的意思,自去安排不提。
林氏陪嫁的房子并不大,只有两进院落,好在二房人不多,刚好够住。
清音带着林嬷嬷等人住在前院,二进就让林氏与裴玉娘带着她们各自身边伺候的人住。
自搬出来之后,林氏对于清音的所有决定,是一个不字都没有的。
所以在清音与她说,自己准备读书科举入仕时,她的眼泪还是没忍住扑簌簌往下落。
而后便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当初夫君因为身体不好,唯恐她们母女三人将来会受制于小汪氏等人,不得已便将清儿充作男子养大。
一直以来,亦是将她当作男子来教养,教她读书识字,是要她明理,能辨是非。
却从未想过要让她去考取什么功名。
她当时也是怕极了小汪氏的磋磨,更怕夫君这一脉会因她而断了香火,死后连个为他打幡摔盆的人都没有。
要汪氏一脉所出的子侄为他摔盆,夫君亲口说他怕是会死不瞑目……
还有玉娘,玉娘小小年纪起,就跟着她在小汪氏的手底下吃了不少排头。
只因玉娘生得好,那小汪氏没少拿眼剜她们母女。
她怎能不怕?
可恨她娘家这些年被汪家姻亲联合打压,怕落得姚家那般远走他乡的下场,都纷纷疏远了她们。
想到这里,林氏不由咬牙。
她对不住清儿,她还这样小,就要承担起二房所有的责任……是她对不住这孩子。
她抬起头打量清音,这孩子病了一场,仿佛迅速成长起来了,与她父亲更多了几分相似。
林氏怔怔看着清音,不由有些恍惚。
清音并不开口催促她,她此时是可以做保证,但那样眼下不过都是空话,林氏仍是不得安心。
她做下要科举的这一决定,并非是突然的心血来潮,而是认真想过的。
本朝建国尚不足百年,到当今已是第三代帝王,从大齐太|祖至太宗,再到当今天子,都是有为能君,所以本朝还算吏治清明,但离百姓安居乐业还有很长远的距离。
之所以这般说,是因为这里面有一件事,一件叫三代帝王都无法安寝的事,那就是——世族之患。
有如附骨之疽,令他们寝食难安。
世家与朝廷之间,因着他们所谓的“天子与世家共治天下”而势同水火,无法相融。
就如太|祖当初打天下时,世家到处押注,累及太|祖硬生生拖了十余年之久才收复这天下河山。
但也因此,百姓流离失所,于水深火热之中,艰难求存,受害者甚巨。
而太|祖更是因那些年的征战心力交瘁,呕心沥血,登基不过十年就崩逝了。
又至太宗时期,太宗皇帝是太|祖亲自带着打江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