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符衷笑道:“那恐怕还要再休养一段时间了。”
半个月后,凌猎和季沉蛟先后出院,言熙也恢复到了能够接受审问的状态。
审讯室里,各自有着深厚渊源的三人看着彼此,言熙的神情并不像一个罪大恶极的犯罪集团boss,凌猎甚至在他眼中看到当年阿雪的清澈。
“你……”凌猎刚一开口就卡壳了,他想像审柏岭雪一样审言熙,可是对着那双平静的眸子,他竟是有些架不起气势来。
“你对我们小季警官说,有个故事要对他讲?”凌猎最后清清嗓子,“什么故事?说来我也听听!”
言熙的目光也在凌猎脸上停留了很久,仿佛想要找到记忆中阿豆的影子。他点点头,“故事和你有关,你应该听。”
须臾,审讯室里,言熙的声音荡开,像是一片往事的涟漪。
柏岭雪的证词中一半是真实,另一半也是真实,不过那是从言熙身上嫁接的真实。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柏岭雪自己恐怕都无从分辨了。
从小,柏岭雪对阿豆都有一种病态的关注,他始终不明白自己也有墨绿色的眼睛,为什么阿豆只愿意和阿雪做朋友,拼了命也要护着阿雪。他跟踪阿豆和阿雪,将自己代入阿雪,模仿阿雪的一举一动。
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了解阿雪的人,他完全能够扮做阿雪,可是有一次当他出现在阿豆面前,阿豆还是像没有看到他一般,匆匆跑向他后面的阿雪。
阿豆从山上摔下去之后,阿雪变得无依无靠。一种矛盾的情绪在他心中滋长,他嫉妒阿雪,又因为长期对阿雪的模仿而可怜阿雪。他来到阿雪身边,半是承担起了阿豆的责任。
多年过去,阿豆的影子越来越模糊,他们成了形影不离的伙伴。到了应该起名字的年纪,他给自己起名柏岭雪。连名字里都带着阿雪的雪。
阿雪却放弃了雪字,起名言熙——言而有信,光明和乐。
那时他们都已经明白所处的“沉金”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也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成为杀手的命运。许多国家正在打击“沉金”,“沉金”的规模越是缩小,就越需要更多的新人。
各方面都很出众的柏岭雪被带走了,言熙则被留在靠近边境的小城市——并不是他们小时候生活的那个村庄。
“沉金”节节败退,但一息尚存。言熙趁乱从小城市离开,往南逃去。
他从未想过为“沉金”杀人,他始终坚持当初对阿豆说的话,“‘沉金’是罪恶的”。
他不想成为罪恶的帮凶。
在那个村庄,他遇到了尹寒山。
柏岭雪告诉凌猎的那一段遇见尹寒山的经历,实际上是言熙的经历。柏岭雪讲得那样真诚,或许早已相信自己真是言熙。
听到这里,季沉蛟有些不解,“遇到尹寒山的是你,为尹寒山当卧底的也是你,当初得知尹寒山失踪,来到夏榕市的也是你!怎么柏岭雪知道得那么清楚?”
言熙轻轻吸气,“因为我没有能力打入‘沉金’,我更没有能力让‘沉金’变成‘浮光’。”
说着,他看向凌猎,笑了笑,“阿豆知道,我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凌猎皱起眉,先前面对柏岭雪的矛盾感终于找到解释。他记忆里的阿豆就算经历非人的折磨,也不大可能成长为一个组织的头目。阿雪曾经那样激动地对他说,沾上血的雪就是罪恶。是阿雪在他贫瘠而稚嫩的灵魂里第一次种下“不要成为罪恶的刀”。
那样的阿雪不该变成柏岭雪!
“寒山是我人生里的光亮,我在群山中救下他,但真正获救的是我。他要我成为他的线人,拿到‘沉金’的关键线索,这样我就能洗清作为‘沉金’成员的所有罪孽,堂堂正正地生活在他守卫的国家。”
“我回到‘沉金’,可是以我的本事,我无法混进管理层。那时,我和柏岭雪重逢了。”
柏岭雪已经是“沉金”的中层,被警方追击得灰头土脸,已有离开“沉金”的想法。言熙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