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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读书,春夏秋冬,从未有一日懈怠。

我看见我的胞弟,明明比我还要小上几岁,年纪轻轻就帮着父母打理家中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十分出色。

我看见我喜欢的姑娘,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未婚夫细致体贴,对她很好,两人十分相配。

若是凭真才实学,同窗不知要比我强多少。若是凭懂事孝顺,胞弟不知比我强多少。若是凭体贴关怀,那姑娘的未婚夫也不知比我强多少。但只因我得了这样一件宝物,便从此气运加身,让别人的努力成了个笑话。

我觉得自己好像偷了别人的东西。

天下万事万物,应当是守恒不变的,若我这里的气运充盈了,那必然有人的气运要亏损。

有了它,我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在想,这究竟是老天给我的宝物,还是放大我欲望的镜子。

我是因为有了这镜子,才成为了人人喜欢的曲凌云,还是因为我是曲凌云,所以人人才喜欢我。

于是我将那枚镜子埋了起来,埋在我和那姑娘初遇的小南山脚。

后来我的同窗终于成为学堂的榜首,我的胞弟终于得到了父母的疼爱,我喜欢的姑娘也嫁给了她的未婚夫。

我从此游历山川美景,也算不虚此生。

临安,我将那镜子留给你,要如何处置,随你心意。

临安,今生得见雪山之巍峨奇伟,见山川之辽阔无际,见日月星河,月升月落,见满目山河,我无悔,也无憾。

浮云流水,万里风尘,唯盼君安。

三两张信纸,便道尽了曲凌云的一生。

江楠溪心中喟叹,将信纸又放回了原处,往后靠在座椅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在紫檀木的桌面上,桌面传来的触感冰冷。

幻世镜在小南山脚。

不知曲临安这是取出来了,还是没有取出来呢。

正思酌着,门外传来闷沉的脚步声,江楠溪闻声赶紧坐了起来,将晨间写的账本拿了出来,提起笔装模作样地在上头画着。

书房房门被推开,曲临安换了一身衣服,一拢墨色衣袍,ᴶˢᴳᴮᴮ袍角压着细细密密的暗线云纹,走近时带着刚刚沐浴后的清香。

“阁主,您刚刚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江楠溪从账本里抬出一点点脑袋,并未提及刚刚秦渺然闹出的那一场。

“今日是佛州各个门派会面论道的日子,午后你们两人同我一起去虚松山下的玄烨台。”

“好。”

“在写什么?”曲临安站在江楠溪身后,视线落在她翻开的账本上,上面的墨迹已经干透了,新写上去的那一句,“桌椅三十套,其中桌子三十张,椅子三十张”好像是句废话。

“在记录昨日去学堂送的那一些东西。”江楠溪执着笔的手未停,仍悬在空中,似乎在思索下一句写什么。

江楠溪说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曲临安悠悠然转过头,倚在书架旁,拿起一卷书册,静静翻看了起来。

香炉上的青烟袅袅升起,一室静谧安宁。

未时,云烛阁外停了一架马车,车子前是两匹骏马良驹,车身是黑楠木制成的,外头雕着虎纹,低调气派。

“曲阁主,崔主事让我来接您过去。”一个穿着侍从衣着的男子,对着几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人上了马车,车内裹着靛蓝色的绸缎,空间开阔,一方小桌上熏着淡淡的沉香,曲临安曲着腿,坐在了左边,秦渺然跟着江楠溪坐在了另一边。

一上车,曲临安便靠在车上,微微搭着眼帘,像在闭目养神。秦渺然静静靠着江楠溪,时不时地偷偷抬眼瞄一眼曲临安,车内气氛尴尬。

坐了一会,秦渺然突然有些神色痛苦,紧紧抿着嘴唇,紧紧靠在马车上,往日里活力四射的一张小脸如今一脸惨白。

“晕车?”

秦渺然艰难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