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甚是严厉,军中风气也十分干净。他自己除了研习兵书外几乎没有别的爱好,与同僚之间一道饮酒寻乐时,也从未叫女子近身。
边城之中民风开放,媒人有意无意提起的不在少数,更有大胆些的姑娘绣了荷包汗巾,秦恪之不收,便直接一股脑地直接扔在他怀中。
秦恪之十分无奈,这群军中的年轻将士们倒是羡慕不已,时常起着哄叫好。
他一向都是孑身一人,于情爱之事上了无兴趣,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耐心地同一名女子交谈。
再说了,这襄阳公主竟也颇通骑射之术,与秦恪之可不就是戏本子中的佳人与才子,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众人围观得越发热切,挤成一团。
褚绥宁还未明白这些看戏一般的眼神究竟是怎么回事,秦恪之就已经面色一沉,冷声道:“再不列阵,就统统都去先绕场跑上二十圈。”
教场甚是宽阔,若按照平日里负重训练的重量来,二十圈跑完怎么也是午膳之后的事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后背一凉,顿时一哄而散,只是短短十几次呼吸时间,便已成整齐队列。
天幕之下,长剑银甲森然泛着冷光。
褚绥宁往旁侧退了些,饶有兴味地看着这群倏然间就变得训练有素的将士。
耳旁是战鼓擂动的低沉震动之声,在极短的时间里,他们便开始列队依次而出,进行操练。
喝声气势磅礴,场下骏马疾驰如风,铁蹄过处掀起一片积雪之下的沙土。马上之人长剑横扫带起一阵剑风,兵刃碰撞间发出清脆的金革之声。
褚绥宁神色认真,凝神看着场上。
她平日所见多为京畿禁军,纵然也同样十分训练有素,但却缺了征战沙场的肃杀之气。素日里所见也大多为文臣,哪有武将的这份铁血骁勇。
若非亲自到场,便也体会不到这般叫人热血沸腾的震憾之感。
“公主看着这些不觉无趣?”秦恪之悄然走到褚绥宁身侧,眉目间还带着冷凝之色,淡声问道。
“怎么会。”褚绥宁看向秦恪之,场中十分热闹,她便以仅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巧笑道,“上将军的治军之道着实令人佩服,若是本宫的亲兵能有如此水准,朝野之中,还有谁敢争锋呢。”
美人嗓音娇柔,轻描淡写说出的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内容。
秦恪之从容道:“如今的朝中,有人敢与公主争锋?”
襄阳公主褚绥宁,为元后嫡出,太子胞妹。
自出生之日起便享尽万千荣光,一应仪制规格皆位同亲王。
入朝以来一路也同样走得顺畅,女子为官之事向来争议颇多,但即便是最为守旧的右相一派,也难以挑出她什么错处来。
争锋之语,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唔。”褚绥宁抚了抚鬓发,垂眸敛睫道:“能将营中治理得有如此风气,想必上将军初来之时,也是步步维艰,如履薄冰罢。其实朝中军中种种情形,不外如是。”
秦恪之心中一动,褚绥宁的话仿佛是只无形的手,恰好稳稳握住他心中柔软一角。
他不禁抬眼去看她,她似是正看着场中,思绪又仿佛已经飘远。
上将军之名威震诸国,凡有他在,对阵之人鲜有抵抗之心。
众人都只看得到他累累战功之下的显赫荣耀,无人得知他又是如何在无数个漫漫长夜中殚精竭虑,如何在生死边缘无数次奋力博命。
他们只知他年少成名,银甲黑骑之上倒提长.枪气势英锐,亦能从尸山血海中杀出一条路来,却没人能够看到繁华锦绣背后的满目苍夷。
秦恪之走的这条路,同样淌满了他自己的鲜血。
也从未有人对他说一句,“你也步步维艰,如履薄冰罢。”
她又是否同他一样,众人看得到襄阳公主锦衣华服立于人前,行事肆意无所顾忌,不知公主府中烛影绰约,她也曾夤夜辗转难安。
“公主这话,叫臣心服首肯。”秦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