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同他一样,那些策论之已经叫人喘不过气来,又怎会有过多精力在风雅之事上浪费。
秦恪之眼底神情微微一动。
褚绥宁放下茶杯,打量了一番秦恪之冷淡的眉眼。
这才发觉他的眼睛狭长而幽深,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容颜俊美丝毫不输京中世家公子。
“在来的路上,本宫一直在想上将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些道听途说的传言又是否属实。”褚绥宁坐直身子,正色道:“将军是个聪明人,本宫的来意,想必你心里有数。”
她不跟他兜圈子,这么快便直入正题,秦恪之心底一凛,道:“还请殿下明示。”
“出行之前,皇兄告诉本宫,上将军是可信任之人。”褚绥宁眼底神情倨傲又理所当然,但出乎意料地并不惹秦恪之厌烦,“现在本宫想听上将军一句实话,你是否,值得让本宫信任。”
秦恪之神色不动,“若臣说值得,殿下便会相信吗?”
“当然,疑人不用。”褚绥宁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况且本宫信任的不是素未谋面的上将军,而是皇兄看人的本事。”
她不与他虚以委蛇,而是直接明了,秦恪之心中反而安定下来。
他向来信奉利益为上,若是襄阳公主同他虚情假意地寒喧论交情,只会让他更加防备她是否别有所图。
秦恪之看着褚绥宁,也缓缓站起身,唇角勾起弧度,“那臣,必定不会让殿下失望。”
这张俊秀清隽的面容上含着笑意,又带着些许虚弱的苍白,仿佛真的只是个斯文书生,而不是曾在沙场浴血厮杀的悍将。
竟让褚绥宁看得失神了一瞬。
褚绥宁重新坐下来,指尖笼在袖中,却并不急着拿出东西,视线在秦恪之身上转了两圈,状似关心:“上将军身上有伤?”
“臣也是肉.体凡胎,有伤实属常事。”秦恪之道,“修养一阵就会痊愈,并无大碍。”
话是这么说,可那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怎么都不像无大碍的样子。
“……”褚绥宁点点头,直接戳穿道,“是在岩山伤的罢,伤可见骨,如果不是你的体质较常人更加健壮,这伤几乎可以要了性命去。”
秦恪之闭了闭眼,藏在袖中的手却在微微发抖,“公主消息灵通。”
“不是本宫消息灵通。”褚绥宁探清楚他的态度,便懒得再藏,直接将袖中奏折甩到秦恪之跟前的桌面上,“而是你伤得实在蹊跷,从前驻守凉州时都不曾听说有谁能重伤上将军至此,北代二王子若真有这么厉害的本事,他们早就挥师南下,怎么会甘愿安居一隅。”
岩山一战,秦恪之率兵生擒北代二王子苏赫尔,缴获战马数百匹,但代价同样沉重。兵马死伤惨重,他本人更是在掩护部下撤退途中重伤,如果援兵稍微晚到一些,只怕就要葬身密林之中。
为免引起动乱,秦恪之伤重被瞒了下来,对外只称是一点皮外伤。然而藏得再好,也瞒不过皇室安插在营中的暗探,褚绥宁正是因为这一消息,才日夜兼程提早赶了过来。
“上将军。”在他拿起奏折却尚未翻开之际,褚绥宁屈指扣了扣桌面,“本宫于治军之道上不甚精通,有一事想问一问你。是你率部釜底抽薪,弃了头盔铠甲,轻装冲锋入敌营,北代应对不及,才被撕开突围的口子。假若这场出奇制胜的法子未能起到效果,那……”
“那臣等的下场,会是被尽数歼灭。”秦恪之淡嘲道,“但于岩山撤退,就等同将我大晋国土拱手相让。为将者还有一口气在,便必定誓死抗争到底。”
他的语气轻淡,却又仿佛重逾千斤。
褚绥宁长叹了一口气,将略显粗躁的瓷杯握在掌心,“本宫明白了,你打开看看吧。”
秦恪之翻开奏折,越看眉心便蹙得越紧。
“这份折子没有送到父皇手中,被本宫扣了下来。”褚绥宁语气平淡,甚至因为嗓音娇软而有了几分温柔,“你看完了,觉得如何?”
秦恪之眉心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