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下颌,淡声道:“好!”
两骑并行,腾跃纵驰起来。
长长的仪驾队伍被远远甩在身后,一方广阔草原之中一黑一白两骑并驾齐驱。
远处天际如洗不见流云,无端叫人心境都跟着开阔起来。
马势颠簸,褚绥宁极力稳住身形,分神去看身侧的秦恪之。
单手倒提精铁所铸的银枪丝毫未能使他动作迟滞,他的身体微微弓着,似张拉满的弦。
唇角却是轻轻勾着,忽而抬眼,对上褚绥宁的视线。
两人的长发皆被风吹得乱舞,发尾缠绕在一块,又不时从面上抚过,带起酥麻痒意。
影来少有能跑得如此畅快的时候,前蹄一刨草地,更是卯足了劲一路疾驰。
耳边只闻猎猎风声,鼓起宽大的袖袍。
不知跑了多远出处,纵目望去,一方天际之下竟能见秦恪之与褚绥宁二人。
褚绥宁微有些气喘,收紧缰绳降下速度来,逐影也随之放慢了速度,跟在她身侧。
奔马纵驰实在畅快,褚绥宁面颊蒙上湿意。玉色肌肤上浸了一层水光,在正午日头照耀下更是淋漓生光。
秦恪之守礼移开视线,心跳却微微加快起来。
“这还是本宫第一次能够这样尽兴。”褚绥宁随意撩了把乱发,眼波轻扫间,眼尾那颗朱砂小痣殷红得仿佛快要滴下来,“边城与禁宫,果然是两处截然不同的地方。”
“世人皆言关外贫瘠。”秦恪之面上也有一丝潮红之色,呼吸却还算平缓,望向褚绥宁的目光似带了光亮,“难得公主竟会喜欢。”
褚绥宁端坐在白马之上,发带松散以后长发垂落而下,更填几分柔媚。她瞥了秦恪之一眼,腿上用劲轻夹马腹,“肆意纵驰是难得的人生畅快事,本宫当然喜欢。”
褚绥宁从以襄阳公主的身份踏入朝堂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她不甘于此生只做一个被困在锦绣牢笼中的公主。
禁宫之中的方寸天地困不住她,礼法教条也束缚不住她。
比起着一身锦衣华服高坐于庙堂之上受人参拜,褚绥宁心中更向往这样快意恩仇的人生。
虽然身份总叫人身不由己,但却还是能从中偷出一丝闲暇来。
秦恪之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接住一缕从掌心滑过的发丝。
这点子痒意一路从掌心蔓到心底。
她尊贵无双,又明媚得神采飞扬,他的眼神无法从这模样上移开。
秦恪之感受到自己心中不同于往常的悸动之意,蓦然一沉。
他入军中之时年岁尚小,多年打拼下来,满心满眼里除了拼杀和掌权,便再没有过其他的东西。
秦恪之生得斯文俊美,又没有根基靠山,军中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东西,便有人常常十分恶劣地拿他的相貌来打趣。
有人嘲讽他如此瘦弱却还做梦参军,不如去给达官贵人做个弄臣还爬得更快,最初的那段日子他几乎是咬着牙在抗,哪里还能□□去想别的东西。
到后来他屡次率领部下奇袭,朝中频频封赏,他却对男女情爱之事依旧了无兴趣。
容貌姣好的美人,在秦恪之心中不过是各方势力拉拢示好的筹码,她们言笑晏晏,也随时可能掏出利刃,予他致命一击。
他未曾尝试过动心是何种感觉,却在今日一时失了神。
或许是在阔原之上纵马的姑娘眉眼疏阔,像是细碎的微光都融化在了她的眼睛里。
也或许是在更早,那个伴着寒风落雪掀帘而入,气势锐如剑锋的公主,就已经一步踏进了他的心里。
草原上的风依然凛冽不息,秦恪之垂目敛睫,低声道:“该回去了,若公主下次还有兴致,臣……必然奉陪。”
——
瞧见两骑并辔纵驰归来,姿态并不十分亲昵,却总觉又股叫人心底发痒的微妙之感,苏赫尔仰靠在车壁上,懒洋洋地冲秦恪之招了下手。
褚绥宁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