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女子地位尚且不错的时代,自然产生了诸多“不安分”的女郎, 房遗爱有反心就是高阳煽动,日后更有女皇, 太平公主,韦后等女子翻手为云, 搅动大唐江山。何况女眷聚会本就易攀比, 若宇文修多罗见别家郎君有权有势, 难保不会错了主意。
闻得李福此言, 杨太妃也笑了笑:“是,修多罗是个好孩子。”说着, 心中因着宇文修多罗未曾遇喜一事的芥蒂也消了些。
当初她和李福皆看上的女郎, 是个不错的。
而宇文修多罗一直无法理解那些宗室女眷,总想要自己的夫婿功勋再多一些,权力再大一些, 她表示,当个闲散王爷不香么。不用在权力斗争里提心吊胆,更不用承受危险, 便有源源不断的富贵。
这样知足常乐,细水流长的小日子, 才是她喜欢的。
待到送杨太妃离开后, 宇文修多罗发现, 那一小碗姜撞奶已经空了, 想到杨太妃似是漫不经意,一勺又一勺轻舀的模样,最后却吃了个精光,不由有些好笑。只是她嘴角微弯时,却听到李福略带苦笑,又极其低沉的声音,自言自语地道:
“早已被出嗣,如何能有什么想法。”
低得让她几乎要听不清了。
李福虽从未与她说过,但是想到从前自己总是看见李福的书案上,抄录着李世民的诗,在自己给他做清炖羊肉时,他言及李世民时眼中的黯淡。只是那时二人并不熟稔,她也没有安慰李福。
她自然能感受到,李福对李世民的孺慕之情,以及他内心的孤单。
此时,李福跪坐在案几后,身姿依旧挺拔,却垂首不语,唇角抿着,周身笼罩了孤寂之感,明明房内温暖如春,宇文修多罗却总觉得李福的身影对她呈现了“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之感。
只是如今有她在,岂能放任这“孤舟蓑笠翁”不管。宇文修多罗走上前去,温声道:“十三郎,我就在这里陪你,你若有什么想说的,都说与我,可好?”
“阿婉,我无事。”李福的声音略带了些沙哑,神情未动,他总是习惯了,将这些过往深埋心底,不与任何人说起。
宇文修多罗哪能不知道他,面上说着自己无事,内心只怕是喊着要她快安慰。她亦不是别人一拒绝就甩手走人的人,当下就抱住了李福的胳膊,笑嘻嘻地说:“我还偏不走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事,让十三郎连我都不愿说。”
此时此刻的她杏眸弯弯,眸中熠熠似落了碎星,就那样看着他,如同冬日暖阳一般,照得他心中暖融融的,仿佛将世间所有的美好与温暖,都带到了他的面前。
沉寂了半晌,李福总算开口了,轻念道:“两度得大内书,不见奴表,耶耶忌欲恒死。”
这是李世民出征时,写给李治的家书,其意为“不见你的书信,我担心的要死”。李世民对长孙皇后之子女的疼爱,着实称得上前无古人。太子李承乾谋反,他留了李承乾性命。长孙皇后崩后,他亲自抚养晋阳公主和李治,给了新城公主远超于其他公主的封赏,甚至在李治成为太子后,还要留他居在太极宫里。
“这是阿爷出征时写给九兄的书信,句句都是对九兄的关切。”
只有在宇文修多罗面前,李福才将李世民唤作“阿爷”,而不是“叔父”。就是在李勣面前,他都不曾如此。
只听李福接着道:“当日阿爷为着青史名声,再加上那么丁点愧疚,要选出一人过继给隐太子,那个人就是我。”
宇文修多罗还是挽着他,就那般听着。李福出继一事,她自然是知晓的。
“我一直以为是阿娘不得重视,阿爷才会将我出继。若是如此,倒也罢了。直到那日,我陪着二十一娘玩闹,躲在千步廊下,等她来寻。这时候,阿爷和长孙无忌也来了此处。”李福说着,又顿了一顿,眼神略滞,似是陷入了回忆,“我听到了阿爷说,他选我出继,是因为年幼皇子中,他觉得我运筹帷幄,很是聪慧。他要让我成为九兄的羽翼。”
聪慧的皇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