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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署的流程倒也算繁冗,将将过了近半月,同意珊瑚开店的文书才算是被批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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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日才下过一场绵绵秋雨,天气又不着痕迹地冷了几分。宇文修多罗如今倒是成日里披着白狐狸皮的披风,御寒保暖。

珠帘后,她正坐在案几前,手中拿着送礼的单子,一项一项地细看着,生怕出了什么差错。此时,珊瑚走进前来,为她奉上了一盏酪浆,看着单子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不由心疼起了自家主子:“这两日又是要筹备进宫之事,又是要打理与各府的中秋贺礼往来,王妃着实是辛苦了。”

宇文修多罗一面看着,一面叹道:“那也没有办法。既然享了如此锦衣玉食,有时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说着,又不忘问她:“给宇文府的贺礼可备好了?”

珊瑚笑着回道:“回王妃,是早早就备下了的。王妃孝顺,娘子必定欢喜。”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后,宇文修多罗才算是看完了手中的礼单,将一纸绢帛放下后,这才正色对珊瑚道:“珊瑚,等今日午后,西市开市鼓响后,我们就去寻那老丈,将租契签了,便可筹办食铺开张一事了。”

本是商量好的事,珊瑚此时却露出了几分胆怯:“可是王妃,婢子只是您的婢女,能当此大任吗”

见她妄自菲薄,宇文修多罗拉过她的手,安抚道:“你又何必妄自菲薄,珊瑚你可知,你于举炊一事上天赋异禀,处事亦是机灵得当,有你去打理铺子,我才能安心啊。”

“且你曾告诉过我,你本就是真心喜爱做饭,如此,也算是有个机会去做你喜欢的事情了。”

听到这话,珊瑚也安心不少,遂点着头应着。她其实很不理解宇文修多罗,身为王妃,有大王喜爱,又有丰厚嫁妆傍身,本不用为钱财生计烦忧,又何必去开一家食铺,做这些引车卖浆之流做的活计。

只是她知自己的本分,便没有讲这句话问出来,却不免为宇文修多罗担心:“可是王妃,此事若是被大王发现了,那可就”

她虽话未说完,宇文修多罗又如何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当下也只是故作轻松地道:“大王甚少前往西市,多在东市之中用饭,只要你我小心些,向来是无碍的。”

只是不知为何,想到有一日若是被李福发现,怕免不了是一场风雨了。毕竟先帝李世民曾亲口说,“工商杂流,查能厚至财物,切不可逾越官阶,与贤士比肩。”

连皇帝都说了商人地位低下,整个大唐的风气自然也是如此。宇文修多罗对这种思想最是鄙夷,但是她想,若是李福真的知晓了,只怕二人的夫妻情便要断了。此事明明是她先前最期盼的,但此时想到,心口却似乎是有一颗酸杏一般,又酸又涩,带着几分难受。

她说不清其中的原因,自然也不知晓,此时此刻,她的裙摆已经被她的手紧紧地攥着,都折出了印痕。

“王妃”珊瑚见她神思不属,忙唤了一声,这才拉回了她的思绪。

宇文修多罗摇了摇头,似是在驱散脑海中这样奇怪的想法,又似是在驱散心头的酸涩之感,还不忘对珊瑚道:“记得今日一定要将绢帛带着,给那老丈付钱。”

在大唐,可以用开元通宝铜钱,也可以用绢帛,但是绢帛毕竟比大篓铜钱好携带,宇文修多罗就选了绢帛。

午后,她才依旧是轻装简从,带着珊瑚离开王府,朝着西市行去。到了西市,萧镜已经候在那里了,见了她后,高高兴兴地拱手施了礼。

宇文修多罗自然也是屈了屈膝,回了礼,萧镜就带着她二人去了那老者的铺子,珊瑚与老者签下了租契,宇文修多罗则拿了绢帛付钱。

就这样,临近中秋节,她的食铺总算是租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①:老丈:唐朝称呼上了年纪的男性为老丈

②:唐德宗涨租金,颁诏,“上等一间二千、中等一间一千、下等五百”,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