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只一人可用的纸鸢拍打着翅膀升了起来,向着温凉的方向追来。温凉不停扭头比对自己离通天阁和那些纸鸢离自己的距离,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当第一只纸鸢追上来的时候,温凉就像是潜意识中被什么人提醒了一样,唰的一声撑开了春日月留下的祭伞。
艳红色的油纸伞在黑夜中被打开的一刹那,一片猩红色的血雨猛然向着那只纸鸢“飘”了过去。用“飘”其实不太恰当,因为当那些血雨中的仅仅几滴碰到纸鸢及上面的“驾驶员”时,温凉便听到了重重的敲击声,“驾驶员”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从纸鸢上一头栽了下去,而那只纸鸢也在失去“驾驶员”后摇摇晃晃一头撞向了山壁。
没有轰隆声,纸鸢似乎就是纸的,温凉只听到了轻轻的咔擦几声,像是一只普通的纸鸢撞到电线杆,竹篾骨架断裂的声音。
又有几只纸鸢追了上来,这次还列了个阵型。温凉挥动雨伞,一片又一片猩红色血雨以积雨云的形式冲着那几只纸鸢“飘”了过去,后者就像行驶中的飞机一头撞进了积雨云,可是飞机或许能穿云而出,他们却被那猩红色的积雨云完完全全包裹在其中,再也无法逃脱。
五米、三米、一米……温凉终于看到了通天阁,不等电梯停稳,他直接翻身而出,跳到湍流中的莲叶上,向着通天阁大门前进。
此时的通天阁门口亮着两盏明亮的琉璃灯,五光十色的灯盏中跳动着暖黄色的光,但是当温凉用乌鸦羽毛查看周围危险的时候,那两盏琉璃灯在他眼里却变成了两个血肉模糊、面目不清的人头,人头张大着嘴,舌头露出在外,舌头上用钉子插着两根青色的蜡烛,蜡烛上冒着蓝绿色的磷火。
不过恐惧却仅止于此。
与温凉臆想中夜间通天阁的恐怖不同,通过乌鸦羽毛看到的通天阁是一堆无法形容的东西。温凉也不知道怎么说,他能找到的最贴近的形容词也仅限于,通天阁似乎变成了一团乱麻。
一堆乌七八糟的线条在他眼前向着四面八方延展,不像毛线团不像虫茧也不像兰若寺之类的鬼窝魔窟,通天阁变得无法形容,给温凉的直观感觉就是混乱。
深吸一口气,温凉推开门进入其中。
在温凉进门前,他已经听到了追在自己身后的追兵乘坐莲舟的动静,但当他真的跨过通天阁的门槛时,那些声音突然间就停了,就像是那些追兵在一瞬间消失了一样。
“真的不见了……”温凉转身,只看到远处河面上飘着几张莲叶,分别处于河流的不同位置,显然到达的追兵有几批,然而此时再看,莲叶还在,上面的人却消失了。
通天阁显然是有大凶险,但温凉此时哪来别的路可走呢?
将大门合上,温凉扫视前殿。万神殿白天看是光怪陆离,荒诞不经,此时再看……温凉拿起乌鸦羽毛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挪开!
“好疼……”温凉捂住自己的一只眼睛,生怕被人钻空子偷袭,另一只眼睛努力张着。刚刚那一眼,他看到了无比浓郁的一片血海,与此同时,一种像是被什么东西钻进眼眶里四处活动的酸痛感如排山倒海袭来,险些让温凉直接空门大开。
前殿中所有神像俱在,它们没有像恐怖片里一样变成活的,他们依然是泥塑木雕或者石头雕塑,只是它们此时此刻不论做什么姿势,穿着什么风格的衣服,脸却全都变成了一个样子——那是一张或者说四张温凉已经十分熟悉但其实陌生的脸,那是美满温馨舒适惬意四兄弟的脸。
所有的脸都木然地看着温凉所在的方向,没有袭击的动作,没有恐吓的声响,它们无声无息地站着,就让人心里发麻。
温凉拔出了“一把大菜刀”,小心翼翼地踩着旁边的回廊,绕过那些神像。
一路上,他始终紧绷着神经,他能感觉到那些神像并非死物,这座前殿中此时有无数对视线锁定在他身上,除了来自这些神像还能来自哪里?
还好神像们虽然“紧盯”温凉,但都没有对他动手,在额头冒出细密汗珠的时候,温凉顺利穿过了通天阁的前半部分,来到了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