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
“很多时候我会吐槽那些欧洲电影人,不过说实话,他们确实更愿意探索电影艺术的边界。我总是支持女导演、女演员、女编剧,可大部分时候,我们无论立场,都得迎合市场。”
说到这里时,乔琳皱起了眉头,“我们总是慢人一步。我希望能出现更多刻画女性角色的电影,不是男性故事里的边角碎料,也不是男性视角下的简单刻画,要更真实……就这点而言,欧洲电影市场可能更包容些,不过,说真的,法国电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诺顿赞同地点头,旋即提起了另一部女性为主的电影,“那你喜欢《成为朱莉娅》吗?”
这电影讲的是当红名伶茱莉娅在陷入对年轻恋人的爱情后又被抛弃,痛苦万分后完成报复,将自己的人生感悟融于表演,再筑巅峰的故事。
“当然,”乔琳笑着看向诺顿,“它将一个40岁女演员的身份危机演成了一出绝佳的悲喜剧,安妮特·贝宁演她自己演得很好。可说真的,作为毛姆小说《剧院风情》的改编作品,电影跟毛姆的原意还是有好些距离的,毛姆绝对不会同意演员把自己生命里的感情直接浇灌到表演里会是一出好戏。可导演却让茱莉娅这个演员直接在舞台上用自己的真实情感完成了报复,这完全是两回事。”
诺顿笑着念了句故事里的台词:“全世界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男女女不过是一些演员。”
然后他才说:“毛姆的故事里总是有一些他理解的哲学,可这种东西很难影视化,我想《成为茱莉娅》的导演是出于这个考虑来处理的。戏和人生的关系,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接着他顿了顿,才说:“况且我们也改编了不少毛姆的东西,《彩绘面纱》剧本对原著的改动很大,不是吗?”
乔琳笑着摆摆手,“我倒不在乎那个,我向来觉得毛姆有点厌世,他的态度里有种旁观者的倾向,却总是逃避对自我的剖析,着实不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何况我又不是艺术上的原教旨主义!《成为茱莉娅》拍得很好,只是作为演员,我也更信服戏与人生要区隔开而已。艺术是符号化的,刻画出的情感纵使再澎湃,也只是那种激情冷却后艺术家的回忆,倘若我们人人都是电影里的茱莉娅,那也太可悲了!”
诺顿淡淡地露出一个微笑,有点不赞同地说:“可我们在舞台上的时候,我们也只是在扮演那个扮演女明星茱莉娅的茱莉娅呀。”
“这也没错,”乔琳微微颔首,“这话题真是越聊越无趣了。你瞧,埃迪,这就是为什么我没那么喜欢毛姆,他的故事写得很好,他的人物却像是故事的影子。”
诺顿轻笑起来,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他说他写作的是真实世界的故事,只是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也许这世界就是这么俗气,以至于太多人活得就像他们自己的影子。毛姆自己写了这么多冷僻的故事,可自己不也没逃过这世间的俗气吗?”
乔琳靠在他肩上,“就像真实和虚幻不过一墙之隔,我们的所有情感都可以被拆解为某种生化元素作怪,可纵使如此,假如人本身并没有意义,那我也没必要花时间去追根溯底。就像我们讨论思想到底从何而来,人又为何能产生思想,自由意志到底是否真的存在,这些哲学的追问让人眼花缭乱,可提问的人还是会吃饭喝水,爱恨嗔痴。”
诺顿闻言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正是这样,乔,我们不一定需要意义,很多事是本能的,就像食物能填饱饥饿的胃,而我拥抱着你的时候,我会感到幸福。”
乔琳抬头与他对视,“你为什么能这么说话呢?你说情话,却毫无技巧似的,太诗意了。”
他笑着看她,“因为我爱你。”
乔琳不知道为何自己突然就脸红了。也许是他眼睛里闪烁的那种迷人的笑意,也许是他声音里那无尽的温柔,她就像个初坠爱河的孩子一样,羞涩地低下了头。
可她的人生经验还是支撑着她抬头回望着他的双眼,微笑着说:“我知道。”
然后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