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达成一致,铃兰便极懂眼色地迅速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张瑾信守承诺,由牡丹将那小姑子的消息转述给了铃兰。
此人姓刘,芳名依萱,当年也是刘记布庄的二小姐,因与一个穷酸秀才私定终身而与其父起了争执,至此少了往来,但和她的长姐却是一向关系很好,还受了不少接济。
铃兰在贾府几年,也见过她几面,印象中此人极为直爽,不似其姐骄横,若是偶遇了贾平川夫妇对自己无端责打,还会出言维护。
正巧这几日贾平川不在城里,铃兰便打算赶早不敢巧地去拜会一番。
未免人多麻烦,她连桃儿都没带,只一人一骑便向城外飞奔而出。
只是刘依萱如今实在住得太过偏远,又经一番打听,直至日落西山了铃兰才到了她所在的村落。
昔日衣食无忧的布庄小姐如今住在一间勉强能够遮蔽风雨的茅屋中,乱糟糟的头发已夹杂雪色,一身粗布衣衫上尽是泥泞。
大概是极少有客上门,刘依萱很快便注意到了铃兰,一边在身上擦着手上的水,一边带着警惕将铃兰盯着。
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正怯怯地往她身后躲。
铃兰笑问:“是依萱姑姑吗?”
“你是?”刘依萱不答反问。
“姑姑不认得我,我阿娘与刘姑姑交好,她临死前嘱托我阿娘看顾你。只是这两年世道不好,我阿娘也是近日才打听到您的消息,便让我来看看。”铃兰嫣然一笑,活似春日之花一般灿烂,让人不由自主便卸下心防。
刘依萱暗度她口中的刘姑姑便是自己的长姐,犹疑一会后还是请她进了屋,还用碗给她倒了一杯水喝。
“是我的过错,没早早地来看望姑姑。”铃兰看着这碗有些浑浊的水,露出些歉然的表情,可很快便有舒展眉头,做出明媚的样子,“姑父呢?怎么没瞧见他?”
她二人今日不过第一次见面,可铃兰却一口一个姑姑姑父叫得无比自然,刘依萱虽觉好笑,却也难免心生亲近之意:“你这丫头倒是嘴甜。你姑父去上工了,一月也就回来个一次半次的,你怕是见不着他。”
听张瑾说刘依萱嫁的原本是个读书人,也是有些清高和倔强在身上的,可惜屡试不中,几次科考还让家中钱财散尽,如今愿意为了家人生计而出去做工,也算是没有辜负刘依萱一番痴心了。
“我瞧着前屋里供了菩萨,不知姑姑有没有去蝉鸣寺拜过,那寺里有位觉净师父,可是位高人呢。”铃兰有意与刘依萱拉近距离,便主动找话说。
“蝉鸣寺是名寺,自然去拜会过,倒是也得了觉净师父几句指点。”刘依萱说着,脸上浮现起虔诚的神情。
铃兰本不信佛,所知不多,无非是拉出觉净来打开话头,此时见刘依萱应下,反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前些日子还逗弄这位师父来着。
她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刘依萱蹲在一旁的小儿子,也不嫌脏,牵起他灰扑扑的手,亲切道:“小朋友在干嘛?”
“我在练字呢。”小不点奶声奶气地说。
“呀,你这么小就会写字了?”铃兰一挑眉毛,在他面前摊开了自己的手,“那你写给我瞧瞧。”
小不点便沾了些炉灰,一笔一划地在铃兰手上写了个“萱”字,得意地说:“这是爹爹教我的,我妈妈的名字。”
“真厉害。”铃兰刮了刮他的鼻头,又自袖中掏出一颗滚圆的珍珠递给他,“诺,这是奖励给你的。”
“使不得,这太贵……”刘依萱惊慌的神情一顿,继而戒备起来,“你到底是谁?是不是贾平川让你来的?”
铃兰暗自心惊,心道这贾平川果然有鬼,竟让刘依萱这般警惕。
她不愿周旋太久,于是打算诈她一诈,佯怒道:“我怎么会是那个混蛋老头派来的?姑姑说什么呢。”
见刘依萱皱眉犹疑,她又干脆握住了她粗糙的手,压低声音道,“姑姑果然是知道的对不对?”
刘依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