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白也真算得上明察秋毫了。
或者,是愧疚的枷锁太过沉重,他一眼便能瞧出来,她不禁自嘲地又想。
“并非旧识,只是想到简姑娘为了简二公子,千里迢迢而来,结局却是如此,实在伤心。”
李佑白静静端详着她的面容。
周妙的伤心不似作伪,并且,她在害怕。
她在惧怕什么?
周妙只觉在他的目光中无所遁行,她暗暗深吸一口气,道:“殿下,我也想求个恩典。”
李佑白挑眉道:“你想求什么?”
“想求殿下找到杀害简二公子的真凶。简姑娘虽未提,可一日不明真相,一日难得安宁,求殿下看在简大夫悉心为殿下治腿的情分上,应了这个恩典。”
即便周妙不提,李佑白也不会就此罢休。
简氏一族,两个太医皆为病故,简二又遭杀害。
简氏自然大有蹊跷。
“你认为简二因何而亡?”李佑白却问道。
周妙沉声道:“我不知道简二公子因何而亡,不过我猜他要寻的孙氏定然脱不了干系,若能找到这个孙氏,兴许一切便有眉目了。”
“天底下姓孙的人何其多,要找一个孙氏谈何容易。”
豁出去了。
周妙一字一句道:“万一是简氏父子都认识的孙氏呢?为何简二公子要不辞辛苦地上京来寻人,殿下不觉得古怪么?听闻简太医已身故数载,简氏在京已无牵挂,此刻而来,跨州府苦苦寻人,究竟是为什么呢?”
第48章
古怪, 当然古怪。
李佑白回想起先前简青松去锦州之前,在京中四处打听的也是简临舟从前在太医院的故人,而锦州, 姓孙,若此孙氏也是宫中之人。
李佑白脑中忽而记起了一个人,孙嬷嬷。
她是庆王的乳母,当年庆王降生, 李元盛大悦, 百日宴时, 将他自池州急召回了京。
皇后年岁大了,皇帝未将庆王养在坤仪殿,也未交予其余妃嫔, 只将庆王安置在了昭阕阁中, 由宫侍照料。
李佑白记得那个孙嬷嬷,她的年岁大一些,是照料庆王生母徐昭仪的旧人, 说话时带着浓厚的锦州口音。
简青松找的会是这个孙氏么?
如果真是她,简氏与庆王究竟有什么纠葛。
周妙见李佑白神色微变, 抬眼望来,目光沉沉。
周妙心中一跳,只听他问道:“还有话要说么?”
我想回衮州。
周妙忽然有种冲动, 几乎想脱口而出。
可是眼下还不是时候,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又过两日, 简青松的棺椁被送入了若虚寺。
蒋冲护送简青竹和周妙去了若虚寺, 超度的和尚是个寺中的老和尚, 并非道七。
出乎周妙意料的是, 简青竹自始至终都没有哭。
自若虚寺出来, 在山道上,二人却不期然地遇见了道七。
他缓步上行,见到下山的一行人,他脸上表情并无波动,双手合十,轻轻一拜,便继续往山上行。简青竹见状,忽而往后斜迈了一步,挡住了道七的去路,她下定了决心,牢牢地盯住道七,问道:“禅师从前可曾见过我的父兄?”
道七顿住脚步,闻言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贫僧曾与简院判有过数面之缘。”
道七毫不遮掩,令简青竹吃了一惊。
“禅师……”她想到那哑宦写下的和尚二字,一时不知如何问下去。
当初她的父兄真是病故么?不只是阿爹,还有大哥,和道七禅师有干系么?
“简大夫,若无别事,贫僧告辞了。”说罢,道七侧身,径直往山上行。
周妙见简青竹默立了一阵,最终还是掉头往山下走,一路走得沉默不语。
进到车中,周妙的腹稿也打得差不多了,正欲开口,却见简青竹抬头,道:“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