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许久的病人一朝乘风跑了几十里,有用力过度的感觉。
她的性子本也不急,就决定今夜先作休息。
楮语便走到月台上,倚栏而立。
夜色已深,天舟行驶在归虚云海中,周遭除了云海还是云海,没有什么别的景色,倒还不如天舟内夜景秀丽壮美。
今日应当是六月之末,楮语长望夜空,找到了一颗极为明亮的红色大星。
所谓“三星中央色最深”,这颗色最深的星周围连了两颗亮度稍逊的星,正组成了她的主星——商星。
最明亮的这颗红色大星,又被唤作“大火”。
这些都是师父在人间洲陆喝醉的时候同楮语说的。
师父的主星是“昴星”,冬日可观。可惜如今正夏,是无法得见了。
忽然一道光划过天际闯入视野,楮语极目望去,那光泛着铁青,还似裹挟人影。
心中瞬时生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这道光忽然改了个方向,径直朝楮语而来!
楮语毫不犹豫地退入房内,指尖已泛起金光,注火术的法诀清晰在脑。
“砰!”
这道光砸在了楮语房间外的月台上。
“嘶——”有人声响起,是叫痛的声音。
楮语已经看清。原来砸在月台上的这道光,是一把极为普通的铁剑。伴随铁剑一同砸下来的,是一位玄衣少年。
不是那位胡搅蛮缠的应姓少年。
他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楮语可见他身量高挑,肩宽腰窄身形线条极好。
“抱歉抱歉。”少年捂着眼睛站起来,连忙道歉。他落地之前看到这里是太微门的摘星楼,大抵知道这是那位新入门的天才女弟子。
见他这般动作,楮语对他倒是先有了点好感:“道友不必遮眼,我无碍。你还好吗?”
“我没事。”少年闻言才放下手,循声看向楮语。
楮语正觉得少年声音耳熟,便听得他道:“原来是你。”
“嗯?”楮语疑惑。
少年拍了拍身上的微尘,站直了身:“天舟起航前夜,有一尾小赤蛟偷了道友的玉。”
原来是他。
那夜喝得有点恍惚,她又被小赤蛟吸引了注意力,没看清他的模样。现下才得见。
今夜虽为朔月,但天舟飞得极高,因此月华依然。
月光描绘出少年脸上精致的轮廓,叫人可以得见他生得极好。明明是在夜里,他却似乎散发着一股如新日般蓬勃的朝气,身姿笔挺,神采奕奕。
见楮语没继续说话,少年猜想她大概是忘了后面的事,便自述:“我名邭沉。是昆仑的新弟子。”
楮语低声:“句陈?”
“啊。”邭沉似乎想到了什么,旋即笑道:“是的,句陈,就是和你们一样的星星。”
楮语闻言,嘴角扬起抹极浅的弧度,看了眼地上的剑:“道友这是?”
邭沉忙将它捡起,略显羞惭:“我方才在练习御剑,有些生疏且过于莽撞,不小心就摔到道友这了。无意冒犯,实在抱歉。”
楮语默了默。曾听祝枝道,御剑一般是灵修金丹弟子才可以修习掌握的法术。眼前这位堪堪练气,竟如此大胆开始练习御剑?且见他方才在空中那般来去,分明练得还可以。
不过楮语面上依然不露声色,也无意多问。
“无碍。”楮语走出屋去,与邭沉并立在月台,泠泠轻声,“那夜多谢道友。”
“举手之劳。”邭沉挥挥手。
而后二人便无言。
楮语虚虚倚在木栏边,漫无目的地望了眼四周,目光还是落到夜空诸星。
片刻后,邭沉打破静默:“不知楮语道友的星宿是哪一座?”
自己未曾报名,句陈却能叫出来,楮语倒也不觉意外。想她这七日闹出的动静,名字传开也是情理之中。
因由对他印象还不错,楮语便觉得并无不可,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