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把浑身淋透,衣裳贴着肌肤湿漉漉的难受。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众人全成了落汤鸡。
大殿外的老者把袖袍一甩,逼退众弟子三步,“什么时辰了。”
高公这一问,仿佛利剑劈开巨石,声响不大,威力骇人。
众人面面相觑,已然神志不清了,无人敢开口应答。
“辰时。”
众人登时一怔,目光齐齐落在一个弟子身上。
正想着谁胆子这样大?原来是那个不要命的笨蛋郎君。
“嗯?”
高公也愣了一下,放在平日里这句话是要他自己接上的。
今儿倒是奇了?
他轻挑白眉,眼皮松下一半,微微眯着双目朝众弟子望去。
目光过处似一团烈火,烧的人连连却步。
拨云见日,说话的郎君扛着大剑站在众人之间,他一抬眼刚好对准高公目光。
他顿了一息,眼珠滴溜溜的转。
暗自掐了掐手指,正寻思着没算错啊,又高声回答道,“对,是辰时。”
“……”
众人的神情难以言表,脸上怔怔浮现几个大字,这小子疯了吧???
嗯,大概是。
高公也是如此觉得。
不过他先注意到的是郎君肩上的大剑,怪不得这般眼熟,原来是凡间来的野小子。
冷汗与雨珠混在一起,落了一洼水。
众人偷偷瞄着高公,心下焦躁如火烧。
只见高公袖子一扬,指了指东面山峰,“今日不必练剑了,去守山吧。”
他所指的山峰正是昆仑思过崖。
得,又罚跪。。。
弟子们身形大斜,腿脚发软站不住。
因为要跪多久全凭太上的心情,如今他的心情……
高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好像是在叹气。
一张面孔看的人心里五味杂陈,只差把‘烂泥扶不上墙’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哎,看来一天一夜是逃不过了!
众弟子恶狠狠的瞪着抗剑郎君。
他却很无辜的把脖子一缩,露出不明所以的神态,嘟嘟囔囔的说,“干嘛这样看我???”
弟子们咬牙切齿,若不是碍着规矩,早把他暴揍一顿然后拖去山林喂鸟!
大袖在风中飘然而落,甩飞千珠雨水。
高公把声音压得低低的,“雪师侄与瑾儿留下,余下的人去思过崖。”
“是。”众人大气不敢喘,离开高公视线之前依旧昂首挺胸,一个个阔步向东。
前脚刚刚碰到剑尖,就听高公一声令下,“不许御剑,走着去。”
???
几个小弟子相互瞅瞅,怎么去?
走着去。
走着怎么去?
思过崖陡峭异常,壁立千仞,御剑尚且要当心再三!他真的不是在说笑吗?
有人回头望了一眼高公。
他正盯着众人的举措,目光凛若冰霜,隐约还捏了一下嗓子,似乎已经很不耐烦了。
看起来,他确实没在说笑。
众弟子欲哭无门,心灰意冷的还剑入鞘,大步走向思过崖。
千人沿着小道行离。
大殿外只余三人,高公太上与两名弟子。
其中一位手持玉箫,是昆仑唯一的女弟子,雪墨青。
还有一位负剑而立,是玉阳宫年纪最小的弟子,叶瑾。
今晨卯时,唯此二者身立于淫雨之下,又陪众弟子受罚站到现在,面色不改,不曾有半句怨言。
高公对这两位师侄甚是满意,便一同叫去喝茶了。
风怜只手卧在绛树上,那双眼睛若坠入水中的琥珀,不染一尘,透着淡淡的光芒。
他静观许久,看了好大一出戏,等到高公三人进入玉虚殿方才离开。
神识游如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