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是摆件还是屏风,都透着一股富贵气儿。
她进了内室,惊讶地发现佟贵妃是真的病了,她脸上没上妆,隐约露出一点憔悴,坐着的时候还要用手肘支撑着小几。
云秀再不喜欢她,还是要讲规矩的,恭恭敬敬地请了安,任谁都挑不出错出来。
佟皇贵妃本也没打算挑什么错处,她甚至平静的很,只问她:“皇上怎么说的?”
云秀迟疑了一下,还是说:“皇上说,七阿哥想哥哥了。”
说完的一瞬间,她立刻就感受到了佟皇贵妃的目光逼视,她没动,稳稳地站着。
得有好一会儿,佟贵妃才“哦”一声,让她去抱孩子。
云秀退出去的时候还在想,才刚庆复不是说来看姐姐吗?这么快就走了?
没走。
她出去以后,庆复才从旁边侧室里出来。
佟皇贵妃看他一眼:“你都听见了?”
庆复说听见了。
佟皇贵妃忍不住露出讥笑:“你瞧瞧,迫不及待就来打我的脸来了。”
庆复:“姐姐说的是……?”
佟皇贵妃说:“还能是谁?”
庆复沉默一会,忍不住说:“可是是皇上叫她来抱的孩子。”也是皇上只肯给姐姐皇贵妃的位置,他有些大逆不道地想,姐姐为什么不去恨皇上?反而要去迁怒云秀和她姐姐。
他不理解。
佟皇贵妃忽然就哭了,那种无声的哭,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伸手去抹泪,眼泪却越抹越多,跟发了洪水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我怎么不想去恨他呢!我恨极了他!”可恨皇帝没有用,她没法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连心里头的一点恨也徒劳。
人大约是个奇怪的东西,两者相距太大的时候,譬如她和皇帝,她的恨和爱并不能动摇皇帝的心思,不能左右他的看法,于是她转头把这种恨转移到了更加弱小的人身上,藉此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和怨恨,和那一点不甘心。
庆复说:“你病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心上的病。”
佟皇贵妃怔住,转瞬间又惨笑出声。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病了,她被关在这个皇宫里关得快要疯了!她眼里只剩了那个高高的后位,所有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走到那个位置。
可她做不到啊。
她从小就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女孩儿,阿玛从她懂事起,就告诉她,她的姑姑是慈和皇太后,她的表哥是当今皇帝,她将来会进宫,成为表哥的皇后,母仪天下。
他们说,你必须成为皇后,佟佳氏满门的荣耀都系在了你的身上。
她带着阿玛的期盼和阖族的希望进了宫,她的家族成了她乘风而起的力,也变作了她身上的枷锁。
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擦干脸上的泪:“上次不是叫你给家里带话么?带了吗?阿玛说什么?我后面叫若烟去寻过你几次,只是一直没瞧见你,最近在忙什么?”
庆复偏过头,他不想骗姐姐,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后只说:“我一直在外头忙,皇上最近清查宫外的太监,把人都派出去了,一直不得空了。”
难免心虚。
佟皇贵妃应了一声:“要是忙就算了。”
庆复低着头不吭声。
她就又提起另一件事来:“你今年也十九了,家里头该给你说亲了吧?有没有看中哪家?”
“……”庆复摇头,“我如今只是二等侍卫,想先立业再成家,不着急。”
以免佟皇贵妃再拿这事儿唠叨自己,他迅速说:“我来的时候请的假不长,这会儿也该回去了。”
说完,跟后头有人撵一样,飞快地窜了出去。
若荷从刚刚起就一直呆在屋子里,这会儿就说了一句话想要调节气氛:“六少爷是害羞了吧?”
结果佟皇贵妃擦干了眼泪,声音里带着冷意:“去查查六少爷最近和谁接触的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