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可惜(2 / 3)

有余温以及残香,似乎是不久前特意熄了。桌案上摆着两只青花茶盏,却只盛了平常白水,看起来实非待客之道。

可架不住客人喜欢这样。

尚书左仆射桓谨为了讨妻子欢心,并不似寻常同龄人那般蓄须。可他到底已过不惑之年,面容已不似少年时俊美,但仍旧从容儒雅,有着少年人所不及的风度。

他端坐下首,姿态恭敬却不紧绷。而上首,则是更为年轻些的客人。

单看年纪,客人不过像是二十余岁不到三十的模样,可周身气势着实慑人,竟将桓谨这当朝首相压下去不知多少。他着一身格外朴素的苍青色衣袍,发冠也无金玉点缀,只有腰带上绣了云样暗纹。

可再简朴的衣衫都掩不了他渊渟岳峙、孤松独立般的威仪气度,更掩不了他疏风朗月般的俊秀风骨。

只是因着气度太盛,便鲜少有人敢看他那比以“美姿容”出名的前朝卫氏还要出色的容貌。

当今圣上,谢衍。

他少年为帝,御极至今已近十载,桓谨看着他从一个文弱少年长成如今杀伐果断的帝王,而自己也因他重用从一个七品小官成为当今首相。

两人相处比起君臣,更像忘年故友。

至于那些杀父弑兄夺位的传言,桓谨自是不信的,那不过是被圣上动摇了根基的士族门阀放出的谣言。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杀奸佞,再酷烈的手段也不为过,算什么心狠?

唯一不好的一点,大概是圣上行事太过令人捉摸不透,近些年还总爱微服出京。虽说每次圣上离京都能解决地方要案并杀不少贪官污吏,可期间的国事都交由以他为首的群相处理,他几乎要日日忍受士族那帮老不死的明嘲暗讽……

虽说他们加起来也骂不过他一个,可到底是让人苦不堪言啊。

思及此处,桓谨开口道:“御史台王大人也该升一升了,圣上可加其为参知政事,在您此番离京后进议事堂共商国事。”

谢衍骨相分明的手指在青花茶盏上微微摩挲了一下:“他是该升了……只不过我记着他与韩家有几分私交。”

嗓音低缓,辨不出喜怒。

“被他儿子骂醒了。”桓谨如实道,“您也知道王家小子那嘴皮子有多厉害,十个仍尚清谈的世家子也说不过他一个。明年他便要春闱,估摸着日后也是要走御史的老路子。听闻前些时日他在家威胁他老子说‘人我已经提前得罪完了,你若不想我数年后被逼到金殿触柱,便继续做你那恢复王家往日荣光的春秋大梦去’!”

谈及此处,桓谨喝了口水,心有戚戚然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谢衍似乎笑了一下:“你倒是清楚这些士族丑……趣闻。”

桓谨面上有些挂不住:“这不是他同臣那不肖子私交甚笃么。”

不,同王家小子相比,俞翊可算不上什么不肖子。桓谨心想,看来日后对儿子要和颜悦色些。

桓谨正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门外有小厮通传声。他眉头皱了皱,扬声斥道:“我不是吩咐若无要事莫要通传么?”

“相公,是要事,是要事啊!”门外小厮道,“娘子回来了!”

闻言桓谨霍然起身,刚想向外走,又硬生生止住了步子。“我在珍宝斋给掌珠订的生辰礼取回来没有?还有,库房里那株御赐的老山参记得取出来给她煎药!”

待到小厮一一应下,桓谨才又坐下,整个人不知比方才容光焕发了多少。谢衍的思绪在“生辰”“煎药”两个字上落了落,开口问道:“令媛身子不好?”

桓谨叹了口气:“她一生下来便带了种怪病,总会无知无觉地晕死过去,寻了许多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五岁时一个和尚开了方子,辅以相应的内功心法才好转,只是药仍不能停。”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又郑重说道:“想当年拙荆生育掌珠时难产,臣走投无路拿了太傅的帖子想要进宫去请太医,还是恰巧遇到尚年少的圣上通融才请到太医和太后身边伺候的女医,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