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净水过来,秦恻接住。
他目光不动,手上却拧松了瓶盖,将水递给走出来的人。
沈之弥接过水,走到洗手池旁漱口,又用冷水洗了把脸。
“吐得舒服吗?”秦恻问。
声音里带着讽意。
沈之弥专注地洗手,没答话。
他有点醉了。
脑子还算清醒,但大脑操控四肢的神经像是无限延长,每次发送指令,仿佛都要跑个足球场才能送到。
洗完手,沈之弥放慢脚步往外走。
他克制着自己不要摇晃,但领针上的流苏还是荡来荡去。
秦恻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沈之弥抬头,仿佛这才看到他。
沈之弥笑了笑,问:“怎么过来了,忙完了啊?”
秦恻一窒。
车子停了过来。
沈之弥拂开秦恻的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过了几秒,秦恻才坐进来。
沈之弥窝在后座,额前几缕发丝湿着。
他额头有点红,鼻尖和下巴也红着,看起来有些可怜。
秦恻移开视线,忍了半晌,开口:“为什么要喝酒?”
“不喝怎么办?”沈之弥声音有些闷。
这一句话却扎到了秦恻的某根神经,他冷笑:“怎么办?你没带手机?不会给我打电话?”
沈之弥缩在后座不说话。
秦恻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语气很差。
他张张口,又恨恨闭上。
沈之弥缓缓开口:“我叫了你两次,你都说不来。”
他抬着下巴,有些高贵,又十足凄惨。眼尾红红的,睫毛和额发还带着水意,身上满是烈酒的气味,像是一只淋了雨的波斯猫。
他说:“秦恻,你是想让我求你吗?”
秦恻哽住,心脏骤然缩了一下。
毫无缘由,仿佛是在用这种疼痛的方式来抗议眼前人说的话。
秦恻注视着沈之弥好一会儿,意识到,他竟然在心疼现在的沈之弥,更心疼沈之弥话里,那个要求人的他。
“开车。”秦恻转头对司机说。
司机和副驾上的陈助理大气不敢出,恨不得把存在感削弱到最低。
但陈助理犹豫半晌,还是小声问:“现在是要去……”
“回家。”秦恻说。
“我订了酒店。”沈之弥说。
陈助理艰难抉择了一番,看向沈之弥,问了酒店所在的地点。
司机正要开车,沈之弥又闷声说:“我车还停在这里。”
秦恻没出声,只看了眼陈助理。
陈助理秒懂,向沈之弥要了钥匙下车。
副驾空了下来。
沈之弥盯着空荡荡的副驾看了两秒,说:“你去前面。”
这话没头没尾,秦恻一时没听懂。
沈之弥扬着下巴重复:“你去前面,我不高兴和你坐在一起。”
秦恻扭头瞪着沈之弥,满脸不可思议。
司机听到这话恨不得原地消失。
他想这位沈先生是真的喝醉了,竟然拿敢在秦恻的车上让秦恻滚。
秦恻被气笑了。
司机脚放在油门上,不知道该踩不该踩,就怕下一秒秦恻把沈之弥扔下去。
几秒钟过去,只见秦恻自己臭着脸打开车门下车,车门被摔得震天响。
完了,董事长被气走了,司机想。
他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两秒,秦恻又绕到前面,打开车门上了副驾。
司机:“……”
懂了。
车开到了酒店,沈之弥打开车门走下来。
秦恻也跟着下车。
沈之弥没管秦恻,自己迈着酸软的腿上台阶。
缓慢又坚定。
但这几级台阶爬起来格外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