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玩机车的山路下来,路也是如此宽,夜也是如此静,灯也是如此明,一切相似,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虽然安问不能说话,但他的喜欢比谁都明亮。
电动跑车缓缓在路边滑停,车里的人慢慢地下身,将脸埋在了圈着方向盘的臂弯里-
虽然到家很晚,行尸走肉般倒头在沙发上睡了一夜,但第二天仍旧很早就醒了。
做功课般将安问的电话、短信和微信都拨了一遍,确认拉黑没有解除。
微信里的“分手”和“恶心”那两条,他昨晚看了很久,直到每个字每道笔画都开始不认识了,他终于面无表情而眼神古怪地将它们从手机里删除。
如此,两人的聊天界面才干净得多了,像以前那样。
不知道是熬夜还是如何,心脏像是饱受折磨,沉滞得像无法跳动,任延因而没有练球,到学校前所未有地早,住校生连早饭都还没吃回来。是个雾蒙蒙的早晨,早读下课时从卓望道嘴里确认了安问今天没有来上学。
“他好像又请了一天假,吴居中刚刚还问我呢。”卓望道挠挠头:“他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啊?没听我爸说啊,你问过你爸妈了吗?”
任延点点头,没有表示。
“哎,问问自己怎么说啊?”
卓望道承认,在他问出这句话后,从任延脸上浮现的,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从未想象过的眼神。他从没想过这样的神情会在任延脸上出现。
不妙的直觉十分强烈,卓望道放低声音,试探地问:“……你、你们两个,不会分……”
任延淡淡瞥他一眼,卓望道两手捂住嘴巴,瓮声瓮气地说:“呸呸呸,我不说了。”
“今天下午曲水节彩排,他缺席么?”
“我操真的,都在愁呢。”
看来是真的不出现。任延再度问:“那明天比赛,怎么说?他来么?”
“我不确定,林乐乐他们也在打听。”
“有消息告诉我。”
预备铃响了,任延转身,听到卓望道在背后叫了他一声:“哎,延!”
任延回头,看到卓望道刻意扬起笑:“你别自己想东想西的,问问不会的。”
任延很轻地点了下头,走进十五班的教室。
?第一百章
因为喝大了,安养真一宿都没睡安稳,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全是些杂七杂八的念头。一会儿想,操,安问居然喜欢男的,一会儿想,干,任延把他弟弟拐了,最后,又都落到安问房间里的砰砰声和咚咚声中。
安养真觉得自己看了一晚上鬼片,那些砰砰声和咚咚声,像极了恐怖片里音效。有谁被夺去了声音,满腔委屈与愤怒都无法诉之于口,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敲着门,数着数。门背后的痛苦没有人看见,门背后的求助无人知晓,人们说门背后住了一个疯子,别进去,是他自己不想见人。
安养真在梦里帮疯子数着数,也许是数到了第几十次,他蓦地睁开了眼,从梦里清醒了过来。
“不对劲……”他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酒和昏都散了,他额上生汗,像被真相刺到。
只是清晨五点,刚日出,晨曦微光弥漫在漫天大雾中。别墅内安静,只有一楼厨房有动静,安养真走了两步,把拖鞋脱了,赤脚下了楼,走到安问门前。
手习惯性地拧了拧,门依然是上锁的。不能敲门,安养真咽了咽,正想叫他,门里却传来窸窣动静。
“问问?”安养真的声音透过门缝。
安问的指尖在地板上轻轻点了两下。
安养真精神一振,“我昨晚喝大了糊涂了,是不是爸爸把你锁起来的?”
安问再度点了两下。
“那你今天去上学么?”安养真想了想,“去就点两下,不去就点一下。”
门里半天没动静,安养真问:“不知道?”
两下拇指轻点,肯定了他的猜测。
“哎不对,你干吗不给我发微信呢?”
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