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感情里拥有的坦然少,获得的质疑和窥探多,在一段关系里拥有的不安全感不确定感多。一段可以稳定经营的、亲密的两性关系,它不会是你人生所有的底气,也不会是你所有幸福感的来源,也绝不能决定你的成功、你的生命质量,但是……”
崔榕深深地望着任延十九岁的年轻的面容:“它可以给你很多快乐,很多幸福感,很多迈向成功的动力,或者很多接受失败的坦然、底气。我是你妈妈,只想你快乐、幸福,只想你选择最轻易就能幸福的道路,而不要去经历那些不体面的、鸡飞狗跳的、让你内耗的、精疲力竭的东西。”
任延静静耐心地听完了每个字,没有急于反驳,给崔榕抽了张纸巾。
纸巾压向眼底,很快便被濡湿。崔榕捏着纸团,“谢谢。”
“我的看法跟你一致。”
听到任延如此意外的一句,崔榕猛地抬起脸:“那你……”
“我也觉得一段稳定的感情,或者说婚姻很重要,这是我从你和任五桥身上学到和看到的。虽然你们两个对亲生儿子不怎么样,对对方倒是矢志不渝。我想,如果不是从对方身上获得了源源不断的安全感和信任,你也做不到独自带我在美国生活十年,任五桥也受不了你一年两百天的出差。你们让我知道,找到一个自己爱的人共度一生,是一件很幸运很美好的事,会让你更自由地去成全自己,也去成全对方。”
被孩子点评爱情,就算是崔榕这样强硬又直爽的女人,心里也生出了一些赧然。
任延静静地陈述,“所以,我理解你对同性恋的担忧,但我认为,一段关系是不是会走向好的结局,更在于两个人的品格、灵魂、个性……所有令他成为他的东西,而不在于性别。我喜欢上这样的人,他拥有好的品格、好的灵魂,即使将来,我们真的无能为力走到了分开,那这段关系也绝不是糟糕的关系。”
“但是同性恋……别人看你们的目光,自始至终都会是你们的压力源,会push你,让你们觉得不舒服。”
“也许外界的压力源会很强大,目光会很明显,但在一段关系里拥有的坦然、安全感,应该来自于自身和对方,而不是取决于外面。”任延很轻描淡写地说着,在崔榕耳朵里显得天真。
任延看她欲言又止,想了想,聪明地请她换位思考:“我觉得你应该有感同身受吧,说你和任五桥是open relationship,说你们各玩各的,在外面各自保养男大学生女大学生,说你们貌合神离,只是离婚不好分割才坚持到了现在。”
崔榕:“……生气了啊。”
任延轻微咳嗽了一声:“所以。”他耸了耸肩。
崔榕总觉得任延在诡辩,有什么她担忧的东西,被任延聪明地偷梁换柱偷换概念了,但聪明机敏如她,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有分辨出来。
她甚至觉得自己被说服。
“再说了,我一向只看得见自己在乎的人的目光,当然,如果他的目光让我不舒服,那就再考虑把他踢出我在乎的人行列。”
崔榕:“……”
“我知道,但这么多年的缺席,让我觉得这个日子其实也无所谓,就算现在他们忽然想给我过生日了,我也很难重视。不是他们想过,我就要配合他们过,他们想跟我亲密,我就要乖乖回家。”
安问愣了半天,傻愣愣地,半晌:“……你好酷哦。”看样子感觉很崇拜。
任延笑着揉揉他脸:“睡吧,到时间我叫你。”
他掩了房门上三楼,在楼梯拐角处发现了那两只布朗熊的头套和衣服,软塌塌地堆在一起,很喜剧。任延脚步稍顿,过了会儿,正在书房里拉Excel的崔榕,看到了一只明显过于高大的熊。
“所以我今天跟你讨一个你也能喜欢他的心愿。”任延勾起半边唇角:“你不要觉得这是征求你的首肯和同意,只是给你个机会。”
本来挺走心的,崔榕眼泪都流出来了,就差决堤了,被任延一戏谑,眼泪尽数倒逼回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