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见肖谨言,可内心又忐忑,不敢见到肖谨言。
所以,每天她入睡时,遗憾失落的情绪中,总还夹了点庆幸,如果可以,她倒希望见面的时刻再往后推一点。
因为一旦与肖谨言见面,她就不得不面对自己左臂骨折,以后再也不能从事拳击运动的事实。
这意味着,她失去了大部分价值。
而这些价值,曾是她引以为豪,确信肖谨言不会抛弃她的筹码。
如今,筹码没有了,她还被肖谨言需要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不敢深思,因此也不敢面对。
肖谨言缓步来到林惮面前,林惮却垂着头,数病号服身上的蓝白杠有多少条。
可是,不论她多想逃避,这一面始终都要见。
林惮视野范围内出现一双鞋尖,肖谨言今天穿了一双酒红色尖头高跟鞋,鞋子设计得简约大气,很漂亮,衬肖谨言的气质。
这些想法掠过脑海,她却一句也没说出来。
沉默间,忽然眼前一暗。
林惮一脸意外。
肖谨言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搭在膝头两只手。
左手因为骨折,手臂又青又肿,也影响到手掌和手指,林惮原本细长有力的五指变得臃肿,像几根圆圆的胡萝卜。
肿起来的手背一按一个坑。
右手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左手太肿了,输液全扎右手,手背上全是又青又紫的针眼儿。
左右手放在一块儿,惨状一个比一个凄凉。
肖谨言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嫌弃。
她握住林惮的双手,仰起头,自下而上看向林惮的眼睛,微笑问她:“今天有没有听医生的话,好好打针吃药啊?”
哄小孩子的语气,林惮臊得脸红,撇开脸不想搭理她。
可她真把脑袋转开了,又闷闷地回一句:“听了。”
肖谨言一声轻笑,成熟妩媚,尾音像带着钩子,听了多少年,都听不厌。
“我给你带了一个礼物。”肖谨言说着,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样东西,放进林惮手心,“看看喜不喜欢?”
手心里的东西是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指尖触碰着,有丝绒般细腻的触感。
林惮心头一跳,低头看向手中的戒指盒。
她愣住,盯着那小盒子发呆。
肖谨言知道她手不方便,所以帮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枚亮银色的戒指。
戒指造型简约大气,但做工精致,一看便知造价不菲。
“喜欢吗?”肖谨言问她。
林惮抬眼,眼神疑惑。
尽管她的心跳已经要冲破胸口,表面上却还竭力保持平静。
在肖谨言把话说明白之前,一切美好的猜测与愿望都有可能落空。
肖谨言从小盒子里拿起那枚戒指,举到林惮眼前,开口:“我们结婚好不好?”
林惮心脏怦怦跳。
“我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肖谨言对她说,“如果你愿意,等你出院,我们就去办手续。”
林惮抿着嘴唇,右手五指蜷曲,抓紧了那只方方正正的盒子。
她很想答应,但是……
“如果你只是想补偿我,大可不必。”
林惮冷着脸说。
倘若只是因为车祸那天,她坐在驾驶位上,代肖谨言承受了这场灾难,肖谨言出于内心愧疚,想对她做一些弥补,她觉得没有必要。
她不愿肖谨言从一个束缚,跳进另一个束缚。
如果没有感情,那么未来必定又会后悔。
可这世界上,大抵只有肖谨言能看懂林惮言不由心的倔强。
她依旧微微笑着,半点不恼,没顺着林惮的话自证,反倒发问:“林惮,你知不知道我三十一岁生日那天,许了什么愿望?”
林惮又一次愣住了。
她下意识顺着肖谨言的话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