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心里只有这句话,震耳欲聋地在我脑海中不断回响。
她在看谁呢,我那么不起眼,应该不是在看我。
等等,是错觉吗,她好像朝我这边看过来了。当然,只是在看我这个方向,并不是在看我。当我在台下等候时,我身边一起等候的那位获奖者,被两个女生要了联系方式。我想,她应该也是在看我旁边的那位。
我默默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生,察觉到我的目光,他也回头看向我,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我想,可能到下下辈子,我也变不成那副自信阳光的模样。
很快便报到了我的名字,我顺着人群上前,领取了奖状,短暂的合影后便下了台。老师安排着我们坐在了指定的位置,这里看领奖台很清楚,但看不到她,便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位置。
直到颁奖礼结束,我故意放慢脚步往出口走,直到我走出礼堂,冰凉的晚风吹醒了我。
看到她又如何,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我不该因为这件事徒增烦恼。
我不知道该说老天爷对我太善良还是太残忍,两天后,我又在图书馆看到了她。
她坐在自习桌上,单手托腮戴着耳机,很专注地望着电脑。我迎面向她走去,经过她时,很没素质地回头偷看了她的屏幕,上面正放着一部电视剧。
我在距离她两排的位置落了座,前两排的同学把背弓得很低,于是我的视线能轻易越过他们,捕捉到她。
她扎了个可爱的丸子头——要在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是因为她那天没有洗头——露出光洁的脖颈,上面戴着一条银色项链。她的脖颈纤细而又修长,确实很适合佩戴一些首饰。
她托腮的那只手,也戴了只细表带的表。是电视剧很无聊吗,她的食指在不断地敲打着颧骨,没一会儿又握住鼠标,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换了部电视剧。
连着换了几部后,她终于阖上电脑屏幕,收拾了一下桌面的东西,站起身来。
我慌忙低下头,望着空空如也的作业本,意识到我变成了一个下流无耻的偷窥狂。
我为我的卑劣感到自责,但这告诉我应该自责的大脑,也在矛盾地不断播放着关于她的画面,它占据了我所有的空闲——
起床洗漱时,去教学楼的路上,兼职的路上,洗澡的时候。总之每个我的大脑可以短暂休息的时间,都被她填得满当当的。
我的生活变得更忙碌了。
直到今天,我想起那个场景,都会一阵内心悸动。
我刚刚结束了早课,背着书包往下一个教室赶。因为接了帮别人修改作业的兼职,前一晚我熬到了凌晨,以至于当天早上赖了床,早饭都来不及吃。
一节课上完,我饿到前胸快要贴后背,然而下节课的教室离得很远,中途怕是赶不及去买早饭。我正打算就这么饿一上午时,一个让我不敢去想、却时时刻刻充盈脑海的身影,天降一般出现在我面前。
她不由分说给我怀里塞了一个三明治,而后晃了晃手机:“用这个换你一个联系方式,干不干?”
书加上电脑,让我不得不两只手环抱着。我怔了一下,赶忙去摸自己的手机,而三明治就在我另一只手脱力时掉下了地。
那可是她送我的三明治。
我满脑子只有这一句话,本能地伸出两只手去捡,只听“噼里啪啦”,我的电脑和书本散了一地。
“啊,你好笨哦。”我听见她在我耳边笑道。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我的面庞在烧,胡乱地将东西捡起。有本笔记飞得远了些,她小跑着过去捡起,同我一起蹲下又递给我。
我们的膝盖抵着膝盖,距离是前所未有的近,她笑盈盈地望着我,而被她注视的我,成了一尊不会动的塑像。
是她定住了我,也是她唤醒了我。她再次冲我扬了扬手机屏幕:“一手交三明治一手交联系方式,不许赖账!”
“嗯。”我木讷地应了一声,将东西暂时放在膝盖上,再度从口袋里取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