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幽城防御法阵碎裂的轰鸣扬起沙尘,而对面挽弓的青年一席白衣片尘未染。
数箭破云幽。
宁宵轻叹:“压倒性的胜利。”
洛闻箫递给他一盏茶,轻声道:“还没完。”
于是宁宵的视线又落回璇玑棋上,云幽的围城上蓦然展开十面高大的古镜,镜中缭绕青色岚雾,镜面映照出对面的所有灵族,包括雨渡天。
镜像中的“雨渡天”也挽弓搭箭,银星般的箭矢向灵族的方向疾射而来。
列阵的灵族都有些慌乱,雨渡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引弦射箭,破风而去的箭矢击中那些镜像所幻化的流箭,强迫它们改轨斜入地面。
但十面古镜中有十个雨渡天的身影,他们一齐张弓射箭,无数箭矢凌厉疾飞,径直攻向灵族。
雨渡天面色未变,他手中的长弓华光流转,密集的雨线凝成万千透明箭矢在他身后蓄势待发。
“雕虫小技而已。”站在他身后的早月出声阻止,手中折扇展开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高举,流风以她为中心四起,硬生生形成无数风卷将那些箭矢困住。
她声韵冷如碎冰溅玉:“我用风声定位布下镜阵之人,你一箭即可破阵。”
流动的风裹卷着青岚以她为中心旋舞,像是绽开了一朵青莲。
“那里。”她纤柔的手朝着云幽的某个方向一指。
雨渡天将幽蓝的灵力沿指尖注入箭矢,引弦后附灵的一箭便破风而去。
——清脆的碎裂声想起,却是在宁宵的衣袖中,他有些愣怔地从中翻出一面古镜,镜面裂痕如蛛网。
他想起这是叶薄妆的本体。
而与此同时,十方镜相轰然破碎,灵光四散,早月系在腰间的一枚桔梗花玉佩也清声碎落。
她浑身一僵,周围的流风矢序狂暴,风声如咽。
片刻后她像是浑身失力般跪落在地,颤着手去捡那枚四分五裂的玉佩。
把碎片都捡好后她蓦然紧握,血色溢满指间,鲜血落地发出微弱声响,她忽然脚尖一点,乘风向被攻破的云幽城快速掠去。
雨渡天唤了她一声:“薄妆?”
宁宵讶然,早月才是真正的叶薄妆!
他指下一划,视线紧紧跟随她的身影。
云幽被攻破,但入目的景象令他一惊,遍地狼藉,城阙尽被焚毁,灵力引起的烈火无法被降雨浇灭,火焰如同黄泉旁妖娆的红莲。
任他是朱门富贵或是一隅茅屋,此刻都不过废墟。
灵族起兵于资源匮乏的东市,所以执刑门为了尽可能地掐杀灵族,竟然令云幽被攻破即焚城。
城中贵族悉数逃走,只有平民百姓站在雨中,脸上麻木又恐惧,小孩子都害怕地躲在大人身后。云幽一破,他们即是无家可归之人。
因此,他们看着有序入城的灵族,眼中俱是淬毒般的愤恨,更有心中仇恨压过恐惧者,直接往灵族身上吐口水,后又被身边的亲友强行制止。
早月愣怔地看着这一切,但她没有多做停留,越过遍地废墟和人群,她终是遇到了想要见的人。
城中最高的楼宇上,火焰已经蔓延至最高一层。
叶薄妆依旧是一身尊荣华贵,硝烟与战火未掩去粉黛红颜,他缓缓回眸,咽下喉头涌上的鲜血,对着早月温柔一笑:“我终于在梦境之外,再次见到了你…”
“你的眼睛…”他带血的指尖轻颤着想要触碰,半途意识到血迹会染上她素白的面纱,便又缩了回去。
“当年为了救剩下的灵族逃出南陵,我自戳双目,为了让他们看不出我的瞳色…”早月踏风而立,离他不过一步的距离,但她不敢迈出那一步,只是一点点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他,似乎是怕他一触即碎。
她连声音都那么轻:“你明明知道是我,你认得我的灵力……”她很快明白了原因,刚才的战局瞬息之间便可决定死生,他不可能辜负一切来投敌,而且他也不可能用情意来让她为难。
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