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宵怔了一下:“老师用这个与我对弈?”
“纵然你我对弈的是天下苍生,终归也是一局展开,用璇玑棋又有何不可呢?”司天监唇边绽出艳丽笑意,声音温柔轻缓,“天上星子亦是棋局,位列一朝三宗。第一局你会赢,但你会发现,接下来万千道路,你都通向我。”
“老师是在以此为隐喻,奉劝我收手吗?”宁宵直截了当地问。他不明白,若是对方想阻止,那应该在最初就扼杀,而不是纵容到现在。
“怎么会,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我乐见其成。”司天监美目弯起,眼中情绪柔软,像是在看一个无限溺爱的孩子,“做什么,都可以。”
宁宵正想说话,亭台周围的垂帘被来人抬手翻起,缀着的珠玉琉璃发出清脆声响。
宁宵闻声看去,是脸色惨白的姬厌戈。
“厌戈?”他有些疑惑,姬厌戈在观星中预知了什么?
姬厌戈定定地看着闲坐饮茶的宁宵,眼里的暗色逐渐消散。
“你这孩子真是越发没规矩。”司天监轻飘飘地责了一句。
姬厌戈回神一般行礼。
“那我和厌戈就不叨扰了,老师早些休息”宁宵起身离座。
司天监点点头:“去吧。”
离开司天台后,宁宵就问有些魂不守舍的姬厌戈:“你看见什么不好的事情?”
姬厌戈闭目一叹:“我不会让其发生。”
被繁荣花枝掩映的宫灯辉煌流金,宁宵在某一盏前停下脚步对他道:“若你预见我们的败局,那有些时候也不能认命,是吧?”
“不认命么...”姬厌戈苦笑,忽然轻叹,“先生,我不崇高。我也有私心。”
“厌戈,”宁宵有些担心,“你在动摇什么?”
姬厌戈闭眼,复又睁开,眼中坚定一如往昔:“不,先生看错了,我已经决定好了。”
宁宵静静看他许久,最终只道:“好好休息。”
与他道别后,宁宵就径自回了水云殿。
洛闻箫执了一盏宫灯候在廊下,见他归来眉眼略弯。
夜深花睡,只偶尔几声虫鸣。
宁宵上前牵过他的手,温声道:“下午去了哪?”
“在后殿练剑。”洛闻箫解下他的外袍,又道,“我温好了粥,你且尝一些。”
粥米清甜,软糯得入口即化。宁宵隔着桌案上新放的几枝幽兰看着对坐的洛闻箫,忽然微叹道:“我在想,若是我这局落败,你要如何?”
“这有什么好想的,无论如何我都陪着你。”洛闻箫垂眸,声音轻而低,“昨日还意气风发,怎么现在倒是伤感起来?”
宁宵平静道:“既要全力一搏,那就难免有所顾虑。”
“少司天,”洛闻箫几步走近,双手撑在椅上将宁宵围在中间,他轻声道,“我不是你的顾虑。我知道你想杀司天监,我可以帮你,我有斩灵刀。”
——我不是你的顾虑,而是你的刀剑。
“不行,”宁宵摇了摇头,“且不论此事结果如何,虚言被称为斩灵刀其实有误,剑下不留亡魂,无论人灵。在你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之前,不要拔出这把剑,否则必被群起而攻之。”
洛闻箫皱眉,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宁宵伸手拍他的肩:“夜深了,睡吧。”
此后几年风平浪静,廿四节气轮转交替,直到宣华纪一千二百年,司天监在一天深夜忽然宣布当朝君王病逝。
宫变伊始。
战火遍地燃起,王朝的领土上覆盖亘古冰霜,从来只有洒下的热血能让其消解。
宫外的战事由陆封霜统领,宁宵只身一人踏入烟霞殿。
正值日暮夕照,恢弘宫殿瑰美得像是世间所有夕霞凝聚而成。
没有任何侍者,宁宵一路深入内殿。
被剜去眼睛的莲花檀铺了遍地,红衣冶艳的男人在梳妆镜前席地而坐,衣摆铺成一轮圆满的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