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用极为纤薄柔韧的春膏笺折的。
他将其拆开来,泛黄的纸上折痕深刻,藏在其间的一行墨色却经年不变:
“时欲入冬,不知吾儿安康否?生而不能养你,吾心甚愧,昨夜闻你追问你母亲,你为何无名,吾一夜辗转,终不能寐,遂以此书相告,你尚未出世时,吾已为你取名为‘绒’,你并非是没有来处的孩子,万望莫以此自伤,为父愿你喜乐无忧,岁岁安康,此后若再有机会,为父必再寄书与你。”
末尾没有落款,但折竹仅凭这字句,便知道这东西的来处。
昏暗的光线里,折竹捏着那信笺起身,他侧过脸,仿佛在那书案前望见一个小姑娘孤零零的背影。
在楼阁栏杆处昏睡的道士再被石子击中穴道,一人昏昏沉沉地揉着太阳穴睁起眼,打了个哈欠,却见那窗纱上映出点滴黄绿的光影,他一个激灵,立即推醒身边几人:“你们快瞧!”
几人定睛一看,随即面面相觑,提起来灯笼,将那道门锁打开,一名道士大着胆子走进去巡视。
“是萤火虫?”
可是,
什么?
一个中年道士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
明明,她已经学会了接受自己的宿命。
梦石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脸,他正对上少年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间,那一双漆黑沉静的眸子。
乌黑的发髻挽起,点缀珍珠宝石的步摇斜插其间,淡青与荼白两色的绢花点缀,眉心一点花钿微红。
摘星台楼阁坍塌的声音透过那道殿门隐约传来,连带着她好多的记忆都被裹在那场烈火里燃烧。
摘星台的火越烧越盛,建得那样高的楼阁在浑圆的月下垮塌,燃烧。
外头的几个道士乍见他这般情状,便也紧张起来。
她的面庞似乎轻扫了些妆粉,胭脂的颜色淡薄合宜,耳珰坠在她的耳垂,影子在她细腻白皙的脖颈间微晃。
折竹想起自地缝里被他抽出的纸蝴蝶:“也许那时,她还不算是个听话的姑娘,尚有几分反骨在。”
他呢喃似的,商绒没听清,便低下头去。
“嗯。”
商绒起身,出了内殿,往那道朱红殿门前去,她开了一扇门,守在外面的宫娥们霎时回望。
商绒摇头,却发现天边烧红的一片。
商绒不明所以。
可是——
“折竹公子,如何?”
他卧蚕的弧度更深,坐在案前仰望她:“它如果是你不能自释的噩梦,那么如今,它已经不复存在了。”
商绒想阻止,却见他已斟满一杯给她,她抿着唇,还是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少年道:
“你用了我给你买的胭脂。”
“簌簌,你要忘了它。”
“她不肯说,你我也别问她,”
“十五哥的酒,太烈了。”
他为什么一定要救她?
夏夜干燥,火势很快蔓延,几人慌慌张张地在楼上喊“走水了”,随即才有一人想起其中有一池水,几人进去取水灭火,但那池水少,并不能解眼前的急火,而那些书连着架子烧起来,火舌舔舐上横梁,他们心生惧意,一个个地跑了出去。
可是他的手却忽然捧起她的脸,明明他已经醉得厉害,面颊的红晕更甚,但他望着她,却忽然轻声笑:“你这样,”
鹤紫的声音商绒逐渐听不清了,她一下掩上门,转身匆匆跑入内殿里。
“公主。”
那年轻道士探向自己的后背,却摸出几只蝉与蚂蚱来。
他却也不说话,任由她拉住自己的手,随着她的步履走到一边的桌案边坐下。
她睁开眼睛,最先看见面前的傀儡娃娃,她坐起身来,头上的步摇叮叮当当的一阵响,她一身烟青绫罗衫裙,银丝鹤纹在衣袖边缘微泛莹光。
“殿下!”
“上一盒没来得及用便遗失了,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