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个同知千户的虚职,连诰命都挣不上一个,还不如林俊呢!真要论起国法来,孟二太太见玉娘倒要行礼——玉娘有个诰命,她却没有,连用银子砸出来的诰命都没有!世道便是如此,千尊玉贵的宗女都让叫价卖了,何况其它?何况他家是只进不出的买卖,不信那混账姐夫肯放着大肥肉不动嘴!
显是孟二太太也想到了这一条,忙细问:“她家有多少银子?”
杨四奶奶道:“今年往我家送的寿礼,少说有三四百两。三节两寿,你算算有多少?她家姐儿才十岁,今日头上攒的便是顶好的杂宝点翠蝴蝶儿1。从去年到今年,我留心看着,母女两个的衣裳首饰竟无一件重样的!今年又弄了声云母片儿,金银两色的,端得是富丽堂皇。听说是特特挖出的矿产,细细磨了来,如今有钱都无处买去。我们侯爷要进上哩,但凡宫里收下用了,满天下尽要学。这一宗他家不知要赚多少。我瞧过了,装在书房里,亮亮堂堂的。哥儿不是爱看书作画么,你与他说时,别说银啊钱啊的,且用这项勾着他!他一个孩子家家,懂甚?”说着叹气,“听说此物乃林俊为着她姐儿看书不伤眼睛弄来的,瞧瞧人家的爹!”
孟二太太倒笑了:“罢罢,人各有命。她爹不过是为着没有儿子偏疼她罢了。再好也是个绝户命。待爹没了,肚子争气还罢,若不争气,真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
杨四奶奶一笑:“那岂不是更好?常言道绝户财绝户财,没得绝户,又如何发财?”
孟二太太推了妹妹一把,笑骂:“越发市侩了!”
杨四奶奶笑道:“姐妹私房话,敬神似的作甚么?我都不怕与你掏心掏肺,但凡我有个儿子,早抢了。”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各自琢磨去了。
晚间,孟二老爷回来,二太太满腹游说之语都未说出口,只一句林家有钱,孟二老爷便忙不迭的拍手叫好!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竟连夜奔赴西苑老太太处,立逼着老太太请媒人去!二太太目瞪口呆,面对婆母犀利的眼神,冤枉的都快哭出声儿了,满脸通红的辩解:“我、我是听说姐儿模样好……又……会管家,随口一提。婚姻大事岂可轻忽?媳妇儿年轻不经事儿,还想请老太太掌掌眼哩。不过看一个半个,哪里做的准了!”
谁知孟二老爷张嘴便道:“京里多少勋贵,一个个穷的快揭不开锅了。咱家不趁早,香饽饽叫别人抢了去不成?横竖是一绝户,以后不好了,休了便是!且截了她的财再说!”
孟太夫人气的发抖,怎就生出个这样的混世魔王!能做也莫直白的说出口来!当着家下人等,传出去还当承平公府脸上好看哩!无耻也要有个限度!
孟二老爷混不管老母气色,犹自嚷道:“老太太,你还等甚么?莫不是也跟那一等装模作样的呆子一样,嫌弃她出身不好?”
孟太夫人一拍桌子怒道:“我还没饿死你!一介商户之女,也值得你上心!说我是呆子?谁是呆子来!为了钱,你甚都不要了!”
孟二老爷压根不接老太太的话,只管道:“商户之女怎底?她爹现是从四品千户,比我还高半级哩!因着没钱,媳妇连诰命都没有。你是没饿死我,只是分家之时,你的好孙儿还能分到几个钱?你老人家算过没有!”孟二老爷见母亲十分不赞同的神色,梗着脖子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疼孙儿,我还疼儿子!此事我做主!”
孟太夫人好悬没叫气死!骂道:“你不三日五日逛行院买丫头,也不至于穷至于此!便是得个有钱的儿媳妇儿,你一个老公公,好意思问儿媳要钱?”
“谁问她要钱来,我是为了我儿子!你不去提亲,我明日使人去便是!”说着嘴里还嘟囔,一个寿礼四百两。三节两寿一年二千两!十年二万两!!她家到底多少钱……
孟太夫人见状,知道拦不住,把眼看着孙儿。那孟豫章无奈苦笑:“孩儿听老爷的。”
孟二老爷笑了:“这才是好孩儿哩,你还小,不知钱财重要。待长大了,只怕还要谢我哩!”
越发说的不堪了!孟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