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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楚相怀疑的对象,我自然没有包庇的道理。但你要告诉我是谁,我并不认为我的人会——”

“季瑛。”楚相端正地坐在主位,锋芒毕露地念出了这个名字,“此人今夜不见踪迹,据说陛下早早把他派下山去了,我却不这么认为。季大人的手段一向令人不耻,又不在视野之中,自然嫌疑最重。还请陛下将他交给相府好好盘问才是。”

*

楚怀存清醒过来后听了半响墙角。

他在召集众人前,其实还是存了私心,先悄摸摸地去找了季瑛。

季瑛的神情阴沉,他没有去管自己的头发,此时仍旧带着一点湿沥沥的潮气。这里没有他的官袍,所以内务官大胆地捧了一套楚怀存的雪色衣袍给他换上。这身衣袍一点也没有让他稍显柔和,反而更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反差之感。

他刚送走了一批人,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

“人带来了吗?我亲自审,到时候留在相府,也不必再见人了。”

“季瑛。”楚怀存倚靠着内室的门扉,对他勾起嘴角唤他的名字。而季瑛此时才像是惊弓之鸟般转过身来,脸上残酷冷淡的神情如潮水般褪去,一时间换上了不知所措的脆弱。

“季大人没想到是我?”

“你怎么样了……方先生让你自己出来么?”

他们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又因为相撞而飞快地消湮无踪,季瑛飞快地垂下了眼睛,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楚怀存,直到能摸到对方的袖子,却根本就没有伸出手,便已经触电一般把手掖在层层叠叠的衣袍之下。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不自然。

额头仿佛在发烫。季瑛知道自己有点低烧,但它还是烫的古怪,仿佛塞进了一团火,烧灼得他口干舌燥,眼前却恰好出现了可供解渴的冰雪。

“我又不是什么易碎品。”楚怀存轻声说,“不至于连走动都要忌讳。你呢?”

“我?”

季瑛迟钝地想了想,才意识到楚怀存大概在询问他的身体情况。他又有点不自然地掖了掖领口。楚怀存的衣服都沾染了淡雅的熏香味道,那是他曾经最喜欢的香料,“我也没事,只是有点受凉,对我来说一样算不得什么。对了,楚相,你是不是——”

楚怀存专注地盯着他看。

眼眸被他冰雪般的目光映亮,季瑛只觉得无处遁形,连站也站不住。

明明之前满口胡言,什么话也说得出来;明明想过得偿所愿,宁可片刻贪欢;明明因为患得患失,几乎要狠下心肠,决定再也不和他有所纠葛。

他张了张嘴,说的却是:“你是不是该用些药了,我方才好像闻到方先生在熬药。噢,对,你可能已经服用了。”

这番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季瑛有些懊恼地垂下眼睛,仔细研究面前地砖的花纹。但地砖好好的也罢,却忽然长出了一双靴子的模样。大概是因为刚刚从毒茶的后患中苏醒,此时的楚怀存连走路也是静悄悄的,就像猫一样,还是很端庄的那种。

季瑛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若是把楚相比作动物,一定不是温顺的猫,而是某种危险的大型动物。但现在忽然贴近的他却让自己莫名其妙产生这样的联想,他觉得自己病了。

楚怀存忽然又笑了笑,仿佛冻结的冰湖忽然被春风化开。

“你别躲,”他说,“季大人,你若不躲,便知道我有没有用过药了。”

这声季大人在此时的季瑛耳朵里,也带上了一丝不清不白的味道,仿佛楚怀存哑着嗓子慢慢地咬字,将他的名字放在心里咀嚼了一遍。季瑛迟钝地思考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还没有喝。你身上没有药味。”

“药太苦了,”楚怀存仿佛很认真地在和他抱怨,“我不想现在喝,宁可往后拖一拖才好。或许季大人有什么办法,所以我才特别来这里和你说话。”

他分明在胡说,楚怀存一点点从无名小卒爬到这个位置,靠的是累累的战功。沙场无眼,他受过比这更重的伤势,也不可能找人抱怨药太苦了不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