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光打入回廊,宋戎站在光下,又瘦又高,气韵冷寂,高鼻明眸,未施粉黛的面让人惊艳。
秦楼何时有过这样的人物,姑娘们一时都有些局促。
见“她”眉心微蹙,杨妃色衣衫的姑娘大着胆子搭话:“你是新送来的那个官宦家姑娘吗?”
宋戎点了点头。
杨妃色衣衫姑娘叹了一声:“怪不得通身气韵呢。”
“也是可怜,唉。”
虽知道女子沦落风尘心酸,但他本身就不是女子,虽然也被林妈妈搞得很烦心,但并不是十分伤及己身。
他径直问道:“方才听你们提起漳平伯?”
簪退红色绢花的姑娘接话道:“是呢。”
“说来巧,如今你是与啾啾一个屋子吧?”
宋戎点头,察觉齐胸的窄裙有些滑落,微微鼓起胸肌。
那女子摇头:“你们屋风水可不怎么好,大概和漳平伯有煞,你可得注意一下,见到漳平伯躲远一些。”
宋戎适当地配合做出疑惑:“漳平伯怎么了吗,往日家中没倒的时候,家中总提漳平伯的好。”
漳平伯在朝中口碑一向很好,晚年致仕后一直在扬州颐养天年,早晨听那徐婆子提起漳平伯时他就留意了一下,没想到现在又听到了漳平伯。
杨妃色衣衫女子掩着唇讽刺一笑:“漳平伯在外人模狗样,私底下如何,你看你们屋的秦桑和啾啾就知道。”
“强迫狎亵,秦桑可是被他和家中的儿郎一起□□弄死的,听说啾啾和帽儿当时就被压在窗下看着呢,多歹毒的人。”
“啾啾这次去,也不知道会怎样。”
旁人再说了一些话,宋戎一概没再听到。
他脑海里闪过一张娇怯胆小的脸,小鹿一样的眸子里都是对他的仰慕和依赖,花瓣一样鲜红的唇瓣会吐露出温柔的话。
他想像不到这样一个鲜动的人,如果死去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被人欺负又是什么样子。
那双小鹿眼会不会聚满泪水,永远暗淡。
那两瓣好看的殷红的嘴唇,是不是会变得青白,再无血色。
她那样小,那样稚嫩,像个白玉瓷娃娃一样的姑娘......
瓷娃娃一朝被摔碎。
宋戎脑袋里响起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好像看到满身青紫,呆滞地躺在地上,支离破碎的啾啾。
他猛然回神,抬手撑了一下有些发疼发闷的脑袋。
怪不得,怪不得那晚她错认他的时候会那样失态。
宋戎低着头,道:“还有事,先走了。”
他一路沉默地走过回廊,站在一处白墙后,秋风很伤人,刮在面上又疼又厉。
他眸色晦暗,那双澄澈的眼睛总在眼前晃。
宋戎对着空无一人的墙问:“受人恩惠,食人粥饭,应当报恩吧。”
墙边高大的树冠上,传出人声:“宋郎想让兄弟们怎么做。”
宋戎手指摩擦着被她夜里靠过的手臂,眼皮子轻轻颤:“给漳平伯找些事做,让她,早点回来。”
他来扬州是偷偷来的,扬州鱼龙混杂,官商勾结,其实他不应该贸然行动,容易打草惊蛇。
宋戎眼神动了动,手指从肩膀上放开,嗤笑一声,继续往林妈妈那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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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平伯府里。
啾啾和帽儿刚下马车,被人半强迫地领去了前院。
漳平伯正在和人议事,暂时不用见,她俩被安排在一处屋子里沐浴。
两排侍女上来,捧着乳色薄纱做的裙子,银朱色的小衣。
薄薄的一片布料,又小又窄。
帽儿年纪小,吓得一直哭。
“好姐姐们,是不是弄错了,漳平伯和妈妈约好的不是今日过府,怎么今日就接我们来了。”啾啾心里恐慌,一手拉着帽儿护在身后,一手拽住衣领,表示自己不想脱衣沐浴。
带头的侍女微微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