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篱笆上挂着葡萄叶子,叶下悬着几枚青涩的葡萄,阳光暴晒,烘出浅淡的香甜。
到了晚上,无人的小路格外幽深阴暗,毫无光亮,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总怕突然落下去。夏树给黑泽阵打电话,有对方的声音伴着,这条一黑到底的小径也就显得没那么漫长可怖。
只不过,路还是他一个人走完的。
沉默的时间中,琴酒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北条夏树身上,似乎是看出了什么,拳头紧了又松。
“你说的没错。”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依然像结了层霜,“……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夏树轻轻挑眉,好整以暇地等着对方的回复。
“组织会在二十年内覆灭。”琴酒偏头,在薄风衣的口袋中翻找,“我不喜欢拉普拉斯妖。但它的预言从没出错。”
他终于找到了。
……是落在跑车上的丝绒戒指盒。
在夏树愕然的目光中,琴酒随手丢掉那枚戒指盒,将被灯照得流光溢彩的银色戒圈戴到无名指上。动作并不郑重,甚至可以说是漫不经心,却坚定缓慢地将它推向指根。
仿佛为自己戴上枷锁,套上项圈。
他认下这份驯养。
“时间不多。”琴酒对他伸出手:“走了。”
北条夏树惊呆了,怔愣好一会,才忽然意识到对方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这是一场私奔的邀约。
猫咪邀请你去看它尾巴上的月光,杀手给你一个没有信仰的人的忠诚。
夏树弯起眼睛,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心却在不停下坠。
……但我不相信。他止不住地想。
下一枚子弹什么时候会来呢?
第56章 鳄鱼
北条夏树和他无声对峙着, 良久,挪开了对着自己下巴的枪。
“……没必要的。”他说,“你离开组织, 会有很多麻烦,追杀我们的人会像鲨鱼群一样紧紧咬在身后。”
他作为琴酒,是黑衣组织打出的王牌。
离了群, 就成为众矢之的。
琴酒:“嗯。”
“至少接下来五年,要像丧家犬一样逃命。”
“嗯。”
北条夏树张了张嘴——可我不想再跟你走了。
说不出口, 这句话在喉咙滚了一圈, 还是咽下去。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当月亮朦朦胧胧地悬在记忆里时, 他是个痴痴望月的可怜人;真出现在眼前了, 他发现这颗地球的卫星也不过是无数普通天体中的一颗,毫无生气。
这种失落和挫败的感觉是一瞬间涌上来的。
他太聪明了, 名誉权力都唾手可得且无趣, 活成一张世俗价值观里的高分答卷不是难事。
他又那么愚钝,像重新伸出触角的小蜗牛,想了又想, 考虑再三, 再次眼巴巴地把一颗碎成片的玻璃心粘好,递给那个阴晴不定的杀手。
但对方并不知道怎么珍惜。
“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北条夏树轻轻地说,“怎么看都是杀了我更加简单高效。”
就像,他惯常做的那样。
“Gin啊。”在琴酒怒火中烧的视线中, 他叹气, 又笑起来, “你怎么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按照你的习惯, 就算知道组织会被清剿, 也只是提前准备,等着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再假死逃脱。你最讨厌叛徒。……现在就离开,是背叛啊。”
琴酒冷冷道:“趁我没有反悔,闭嘴。”
北条夏树诚恳地说:“我在劝你反悔。”
琴酒脸色越发冰冷了,几乎要让空气也结冰,锋锐的杀意如山峰般压下来,令人难以喘息。
“你别这样看我。”夏树吸了吸鼻子,“怪吓人的。”
这句话无意中缓和了气氛,尽管他仍没放下那把手.枪。
“你又喝酒了。”琴酒说,“这就是你的保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