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打餐处看到穿着白袖套、白围裙还戴了一顶可笑的厨师帽的詹姆斯时,丝洛德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换来对方一眼无奈的瞪视,还有盘子里比别人更大分量的土豆炖牛肉。
有个熟人在炊事班就是这点好,接下来几天只要轮到他分餐,她总能得到比别人更多更好的伙食。
丝洛德端着饭盒和弥雅往外走去,就在她们快走出帐篷的时候,旁边忽然响起一道充满诧异和犹疑的声音:“卡罗拉?”
她停下脚步看过去,见是个三十来岁长得还算英俊的中士。
“真的是你!”男人看清她的脸后更吃惊了,“上帝啊,你成了我们的护士?这真是太荒诞了!”
他旁边的同伴好奇地问:“怎么了强尼?你认识这位护士小姐?”
“当然!军营里恐怕不止我一个人认识她!”他大声嚷嚷起来,“这女人是个法国妓.女!”
尽管帐篷里吵吵嚷嚷,他的嗓门还是将大半的人都吸引了过来,无数惊讶、猜疑、下流、不善的目光,像针刺一样落在丝洛德的身上。
而她也终于从卡罗拉的记忆里挖出了这个男人的影子——强尼·哈罗特中士,卡罗拉曾经接待过的“客人”之一。
哈罗特还在喋喋不休:“你猜怎么着,操,这年头妓.女也能当护士了?!”
弥雅害怕地退开了一点,丝洛德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接触到年轻女人闪动着歉疚和犹豫的目光。
她看向那个唾沫横飞的男人,冷静地说:“我有护士执照,中士。”
“哈!”哈罗特中士不屑地笑了声,“你会救人吗?我看就是因为伤兵处有这种装腔作势的人在,吉米才死在了那儿!”
男人阴郁的双眼中滚动着尖酸的怒火和压抑的愤懑,丝洛德一下子明白了让他如此愤怒的真正原因。
但这可不是能让她原谅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自己的理由。
“出什么事了?”一片吵嚷中,炊事班临时工握着汤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神情严肃,“食堂重地禁止喧哗闹事,先生们!”
发黄的厨师帽歪歪斜斜地顶在脑袋上,这副可笑的形象却没有影响他的威信力——整个军营的人都知道,得罪谁也别得罪炊事班的人。
围观看热闹的人一下子散开了,人群中走出个披着白大褂的军医。
豪斯医生看了眼丝洛德,平静地说:“我是这位护士小姐的上司,我能保证她在工作态度和专业素养上绝无可指责。中士,如果你对伤兵处有任何意见,可以向我反映。”
医生有着中尉军衔,哈罗特在同伴的拉扯下终于悻悻走开。
丝洛德环视一圈,那些隐蔽打量的视线从未散去,这让她忍不住暗自发笑:人类,真是一种懦弱、愚蠢又阴暗的低等生物。
她抬起下巴,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她找了个空地想清净一会儿,打开饭盒看到里头比规定份例多了一个的烤鸡腿时,心情终于晴朗了一点,詹姆斯就是在这时踩着落叶和干硬的泥土,从后面走到她旁边坐下。
“别管那家伙说的话,卡罗拉。”他口气轻松地说,“他就是个沙文主义大傻逼。”
丝洛德偏头看了他一眼,他将厨师帽摘下来攥在手里,被汗水沾湿的棕色短发乱糟糟的,他努力想表现得无事发生,但忍不住瞟过来的视线还是泄露了他的忐忑,并在和她对上眼神时,尴尬又心虚地看向地面。
“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詹姆斯,难道我看起来很像个心理脆弱的小姑娘吗?”她摇了摇头,“我并不在乎。”
她当然不在乎那只蝼蚁放过什么屁,她只会让他拉上一天一夜的肚子,然后气息奄奄地趴在小床上,等她用最粗的针管往他屁股上狠狠扎一针。
詹姆斯定定地观察了她几秒,皱着的眉头松开了,对她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今晚还是我分餐,我保证他的汤里只有土豆没有肉。”
丝洛德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了,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