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颐静静看着他,没有应声。
不知不觉,他们已走到了湖边。
此时夜色渐深,周围树木皆被侍女们贴心挂上无数彩色灯笼照明,灯光投射在湖水中,一片灿烂辉煌,一旁的矮几上是备好的河灯和笔墨纸砚。
两人走到矮几旁,侍女们忙上前研磨递上毛笔。
楚颐拿起笔,取了两盏分别写上了父亲母亲的名字,再然后手下未停,一手狂草龙飞凤舞,又写了一个名字。
“唐知衡。”顾期年冷冷看了眼他手里的河灯,手指蜷了蜷,低声笑道,“我以为世子会写阿曦或阿昱呢,再不济也是陆文渊或者司琴。”
他也取了河灯拿在手中,一盏为父亲祈福,一盏悼念亡母,剩下一盏则写上了楚颐的名字。
“我不像世子那般心中有惦念已久的人,除了父母亲外,也不知该在意谁,”他表情紧绷,语气却淡淡的,“世子身体不好,这盏就当祈愿你的病早日康复吧。”
说完率先走到了湖边,将手里河灯点燃,一盏一盏放入了水中。
楚颐面色复杂地看着他,不是听不出他话语中的失望和委屈,这种小孩子争夺宠爱的戏码,幼年时就已在阿曦和阿昱身上上演过无数次,可顾期年与他非亲非故,虽当年叫他一声“阿兄”,却明明对他十分怨恨抗拒,根本没有委屈的道理。
他起身跟了过去,皱眉道:“之所以不写阿曦他们,是因为有我在身旁,若有任何事,都可以直接护着他们,根本无需祈愿。”
“而阿衡……”
“不用解释这个,”顾期年冷声打断他,根本不想听的样子,转移话题道,“我帮你放吧。”
他接过楚颐手中的河灯一盏盏小心点燃,放入湖中,零星灯火照亮湖面,投下明亮的影子,看着河灯随风渐渐飘远,才站起身来。
“亭中备了酒,阿眠可要去坐会儿?”
楚颐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点了点头,正欲随他离开,心中千回百转,又停住脚步。
算了,就当离开前再哄他一次。
“等一下。”楚颐站在原地没动,等顾期年回头,他回到矮几旁又取了盏河灯,拿起一旁的笔认真写了起来。
楚颐笑道:“再放最后一盏。”
他走回湖边将河灯点燃放入水中,自顾自道:“你那么关心我,事事顺着我,我怎会忘了你,方才不过逗你罢了。”
“阿衡在沙场虽危险,可你这个少将军也是靠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定然也曾九死一生,我真心希望你以后事事得偿所愿,永远平安。”
看着河灯渐渐飘远,楚颐回头看了眼静静站在身后的顾期年,似笑非笑道:“还伤心吗?”
顾期年抿唇站着,脸色微微变了变,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样子,淡淡道:“你不必如此,再说若你是真心……”
“当然真心。”看他这副别扭样子,楚颐忍不住好笑,像是安慰一般解释,“而且你也不是退而求其次,方才真的是逗你的。”
他看了眼天色,此时宫中宴会应已开始,京中大街小巷也该热闹非常,此时走,最是合适不过,他目光冷然看着顾期年,片刻后笑道:“不是说去喝酒吗?”
顾期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带他去了湖边的亭子内。
亭中石桌上备了瓜果酒茶还有月饼,顾期年随意从石桌上的盘子中取了一个,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月饼递给了他。
陈国习俗中,月饼是要家人共同分着吃的,寓意团圆美满,此时两人毫无血缘之人坐在一起,还共分一个月饼,有说不上的怪异。
楚颐拿在手中小小咬了口,状似不经意道:“其实跟你待在一起挺开心的。”
他抬眸看向眼前的少年,笑道:“毕竟三年前初次见你时,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明明知道你是顾家人,可只要你听话,就忍不住想宠着你,顺着你,将你时时带在身边。”
顾期年身体微僵,静静看着他。
“那你呢?”楚颐笑着问,“你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