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那是个透明的小瓶子,只有瓶身贴着一个小型的黄色标签。
他皱了皱眉,走过去看了一眼。
他从几个法文中勉强辨认出了就几个字:镇静助眠。
……
女孩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眼睫上都是雨点:“把这个吃下去,今晚我们就能到达月亮了。”
他瞳孔猛地一缩,抬头看向她。
几乎是颤抖着手把小瓶子接过来。
“这可是我攒了很久的。”她看向月亮,眼底是深深的眷恋和向往。
他很想说什么,但是张开了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还是说你知道了这是什么,所以才要吃的?
喷流的思绪涌动在他的脑海里。
为什么要午夜十二点才打开,他也知道了。
因为这个时间不会有人能来救援。
所以女孩想要做什么已经昭然若揭。
他看向少女,一字一句道:“这是药吧。”
大雨把他的声音冲刷得隐隐绰绰,但是他很确信,女孩听见了。
女孩的脸色有一丝的扭曲,“不,这只是送人去月球的办法!你没有听说过梦枕的说法吧,只要潜心托梦到月亮,就一定能去。”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重了。
“你不是也很清楚这是什么吗。”
直到这一刻,他反而格外清醒,他的声音像是击碎了脆弱玻璃的那一颗子弹,打破了女孩唯一的幻想。
“……”
女孩的脸色有一丝变化,但是很快也笑了。
她越笑越清脆,直到后面笑得眼角也沁上一丝眼泪。
在这一刻,她的眼神格外明亮,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施展放松的神情,就像是义无反顾扑向火焰的飞蛾。
决绝而明艳。
她的声音坚定而响亮:“我会像鸟像蝴蝶一样,死在天空之上。”
那个字终于被说出来了,像是打破了某种紧制。
一种恐惧爬上他的内心,像是藤蔓一样缠绕着。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一个虚幻的梦,也是真实的鸣奏曲。
“你害怕了吗?”女孩站在月下,回头望向他。她被月光衬得脸色惨白,她却比以往每一个时刻都要自在。
她的每一根发丝都散发着自由的光辉。
就像……鸟儿挣脱开了樊笼,张开翅膀、迎接新生。
她的笑容不复尖锐,而是变得非常恬静且柔和,“你想不想和姐姐一起变成飞鸟、变成蝴蝶,自由自在地飞向月宫?”
他只能听到风和半夜万籁鸣动的声音。
他看到自己迟疑着摇了摇头。
他很痛苦,无时无刻都挣扎在痛苦之中,但是他不能这样简单地解脱,因为他还要赎罪。
女孩的笑容止住了,变得面无表情,“洲洲,你以为你能获得自由吗?只要不去月亮上,你就永远无法获得自由。”
“从她遇到那个男人开始,从你出生开始,就意味着你永远不会自由。那个男人已经毁了所有人,活着也只是痛苦。”
她虽然还在站着,还在正常地说话,但是精神的弦已经崩坏了。
他无法反驳任何一句,“……”
女孩脸色低沉,一字一句地道:“那你就留下来赎罪吧,你将永远不会得到发自内心的快乐和幸福,你余下的所有生命都将被悲伤吞噬,你只能用漫长的痛苦去赎椟回本不该由你承担的罪孽。”
她说完后吞下了药片。
那一个画面也对他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
磅礴大雨之中,天上挂着漂亮而诡异的满月,月下,女孩闭上了眼睛,修长的睫毛盖住她眼底的疯狂。
好在,那一晚,在他坚持不懈地奔波中终于找到了人来。紧急送往医院后她被抢救回来了,最终这人被遣返回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