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一滴一滴,没入软湿的泥土之中。他怔怔地看着眼前枝干不再腐败的桃树,轻声笑了笑。
声音沙哑,透着无尽的沉闷。
“哈——”
“哈——哈——”
他轻笑着,眼眸含泪,声音颤抖,不住地望着漆黑的夜。
寥寥的身影,陷入在孤寂之中,缓缓地下沉。
他原以为,起码,桃树会迎来下一个春天的。
杨三不是说,如若再熬几天,桃树便有可能活下来了。
他不配有下一个春天,但是树应该有的,不是吗?
殷予怀缓缓直起身子,看着空无一人的长廊,想着梁鹂哭着跑出去的身影。
他沉默在夜色之中,那句话,久久不能对自己说出。
梁鹂她不是故意的,不是吗?
就像杨三说的那样
但是,那又如何呢?
殷予怀轻轻擦去唇边的血,缓缓地勾起一个淡淡的笑。
他眼眸淡淡地望着星空,手轻轻地向上,想要摸到属于他的那一颗星星。
“鹂鹂”
可是怎么会有人回应他呢?
就像从前,在那废院中的半个月,他也没有回应过鹂鹂一次。
他其实没有处死那两个侍卫。
那日周围的侍卫将那两个守门的侍卫拖下去后,一直等着他的吩咐。
最后,他没有吩咐。
他拖着疲累的身子,到了大牢之中。
那是那两个侍卫关押的地方。
见了他,那两个侍卫都很惶恐,不住地求饶。
那是他刚刚从魇中醒过来,应下了书青那个无甚意义的赌。
他望着囚|牢中的两个侍卫,眼眸淡淡地:“你们可以同我讲讲她吗?”
两个正在求饶的侍卫一顿,随后忙磕头:“殿下——”
他在漆黑的囚|牢之中,听两个侍卫讲了许多遍,他未曾出现的那半月,鹂鹂的模样。
他听着鹂鹂眸中的光一点点消散,他静静地垂着头,缓缓地在脑海之中勾勒出那个时候鹂鹂的模样。
直到侍卫说到最后一日时。
沉默了许久殷予怀轻轻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问:“你们说,她最后对你们说了什么?”
“霜鹂姑娘说,两位大哥,将门锁紧些,再让霜鹂跑了,你们便难向殿下交差了”
殷予怀淡淡扯起了一个僵硬的笑:“这样啊”
走出囚|牢的那一刻,阳光格外刺眼。
那日从囚|牢之后,殷予怀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他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一切的事情,开始试着逐渐淡忘霜鹂——
但是
都是假的。
他骗了书青,他从一开始,就输了那个赌。
他会日日在深夜去到那个囚|牢之中,听那两个侍卫,一遍遍地为他讲述他未曾出现在鹂鹂生命中的半月。
他试图从别的言语中看见鹂鹂,他再也画不出、梦不见的鹂鹂。
像是无声的惩罚,每日清晨的阳光,都刺眼地让他觉得,他恍若不存在这人世间。
但是适应过后,就好了。
他会去上朝,会批改奏折,会继续安排剩下半年的事情。
一切涌入殷予怀的脑中,他清晰地倒映着失去鹂鹂后的一切。
“可霜鹂,是真的爱慕殿下。”
“恭贺殿下复位,有些迟了,望殿下,勿介意。”
“两位大哥,将门锁紧些,再让霜鹂跑了,你们便难向殿下交差了”
他对鹂鹂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呢?
殷予怀扬起一抹淡到察觉不到的笑,眼眸缓缓地淌下泪。
他恍若回到了那个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
他说:“拖下去。”
风萧瑟地吹了一夜,殷予怀在院中坐了一夜。
待到天明时,他愣愣地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