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下,她并不具备往常一样的思考能力,吸一记湿哒哒的鼻音,小声回着:“我以为,你在哪里都会有很多朋友……”
他在她心里,一直都是很厉害的人。
梁空听得出她一忍再忍的哭腔,心就跟揪起来一样难受,一边风风火火下床找衣服穿,一边对着手机说俏皮话哄她:“那是我对不住你了,还真没在这儿混开,跟你保证,下回你来,我一定让半个华人留学圈子都认得我,你随便一打听,谁都认识梁空,行吗?”
“嗯。”
“你就在那儿别动,谁来跟你说话都别理。”
说完,他又不放心,去卧室找来蓝牙耳机。
“电话不挂了,我马上就来。”
她轻声应:“嗯。”
跟梁空讲话这段时间里,骆悦人其实一直担心着,她怕他随时会叹出一句“你怎么这么笨”或“你怎么这么冲动”之类的话,她觉得自己听到后,可能会当场崩溃。
但他没有。
他只跟她聊闲话,不时告诉她,他现在车已经开到什么位置,离她所在的机场大概还有多远。
让她知道,他很快就要到了。
让她不会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国度里茫然害怕。
听筒里灌着呼呼风声,那一点联系始终没断,他看了看天色,忽然问她,洛杉矶的晚霞是不是特别好看,像梦幻一样浓郁的粉紫。
骆悦人坐在机场门口,听到他的问题后,抬头望天,手机举在耳边。
“嗯”了一声。
洛杉矶的晚霞很好看,热烈又温柔,有种脱离现实的美,像色调饱满的油画。
十来分钟后,一辆黑色敞篷超跑直直停在骆悦人面前。
梁空穿一件白色圆领卫衣,藏蓝色的绸质长裤,侧面一条暗金的细边,像是睡裤,他一手甩车门,一手摘了墨镜,踩着一双室内脱鞋,出现在机场门口。
他那样讲究衣着品味的人,读高中,大半个月鞋表不见重样,这样“混搭”地站在她的视线里,还是头一次。
电话在两人视线第一次对上时才挂了。
他的视觉感知到她了,才允许听觉中断。
骆悦人见他就想哭。
随着他越过马路越走越近,她的视线便也越来越模糊。
梁空刚走近,蹲到她跟前,她便直扑到他肩上,紧抱住他。
颈窝里两滴突如其来的湿热,咸咸闷在皮肤表层,梁空听见她哽咽说:“对不起。”
他没有说她笨,说她冲动。
可她晓得自己给他添麻烦了。
离上一次抱她,过去多久了?这半年他在洛杉矶过得不怎么好,日子长得难捱,可此时抱她,又觉得半年如弹指一瞬。
微微发僵的手,落在她单薄后背,他轻轻往下顺。
她头发又长长了好多了。
梁空哄着她:“没事,只要人没事就行,包很重要吗?丢了什么?证件?”
情绪随眼泪发泄出来,她便气短,不敢再挨着他。
退回原来的位置,摇了摇头:“证件没丢,是手套,给你织的。”
她眼底有一丝期待,他还记得,高三的寒假,他说要她织一副手套的事吗?他当时说,女朋友给男朋友织手套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还记得吗?
梁空说:“没事,丢了就丢了,不要紧。”
已经……不要紧了吗?
她一低头,眼泪不受控地滚落。
梁空撑着膝盖站起来,左右看看,叫她等一下,他问人借点纸巾来。
那半包纸巾得来很不容易,他脸上被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姐姐亲了一下,亲完,那个小姐姐对着朋友的镜头兴奋地说,这是第七十二个!
好像是什么挑战还是什么比赛,要亲九十九个人。
骆悦人英语好,勉强能听懂。
梁空走过来,随手用指背蹭了一下脸颊,皱了皱眉,但不是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