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没见着我的女儿,我人在洛阳,她们娘俩却不在洛阳,错过了。师父令信催得急,我没法,只能决定明年再来。”
又一篇日志。
“第二年,我去了洛阳,又错过了。”
“第三年,我还是去了洛阳,那棵桃树不在,她们母女也不在,还是错过了。
“回山,师父说我心不静,不沉,不仁,修道修出魔障来,我自知有愧,做不到全然的心无挂碍。
“师父说人不可贪心,既要做不周山的首席,又要做红尘人的伴侣,除非那人肯跟你一起修道。但崔夫人肯吗?崔家肯吗?你去了三次不成,是上天不愿你们相见。
“道贞,人有时要顺天而为才不会受伤。不周山的基业往后要落在你肩上,你是真看不到吗?
“我非瞎子,哪里看不到呢?师弟师妹们盼望我继承道统,师父盼我修道有成,做那顶尖的山主,于国于民都有益。我看到了,我问心有愧。”
……
“师父去了,临终传我功力,这功力便如枷锁,困我半生,为人徒,我当恪守清修,为不周山山主,我当恪尽职守。”
“景幼也跟着死了,活下来的,是光明至上、抛妻弃女的道贞。”
二进的小院,陆漾抱着襁褓里的女儿,大气不敢喘,瞅瞅坐在几步外冷眉冷眼的妻子,再瞅瞅比她还怂的寒蝉堆雪两人,她默然一叹。
打从宏图塔那儿回来,鸢姐姐就一声不吭地在梳妆台前,若非脸色恢复了红润,偶尔动一动,真和那冰雕一般。
她担心的不得了,却晓得此事即便是她都不能妄加置喙。
但曾经的疑团也随之解开。
为何她与甜果果成婚,国师出山赶来,送不周山玉令,坐高堂位。
为何国师待小羽毛总有那么几分亲厚,为何国师看着甜果果时,眼神是说不出的欢喜复杂。
这一切都有了缘由。
因为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因为血浓于水。
陆漾低头亲亲不谙世事的乖女儿,小羽毛喜欢她的亲近,天真地笑出来。
笑声唤醒坐在梳妆台前的冰美人。
桃鸢身子微震,回眸看向这对母女,陆漾朝她露出灿烂的笑容,灿烂归灿烂,太灿烂了,反而透着一点端倪。
“傻。”
陆漾不明所以,桃花眼倏尔睁圆:怎么能是傻呢?
她所思所想直接挂在脸上,桃鸢忽而笑出来,郁结散去大半:“快过来。”
陆少主笑呵呵走过去,俯身亲吻她眉心:“好些没有?”
“没有。”桃鸢勾着她脖子,手轻一下重一下地抚在她后颈:“不过总算晓得我与那桃禛无关,心里总归是痛快了点。”
维持着弯腰被她摸后颈的动作很辛苦,陆漾忍了忍,还打算继续忍下去,谁成想桃鸢松开她,音色凉薄:“只她二人的情与苦,发泄到我身上做甚?”
这事确实是国师做得不地道。
不仅不地道,更无情。
纵使陆漾有心说和,也不知怎么张口。
生母尚在,却要喊旁人做爹,二十六年父女相看两相厌的苦果,从瓜熟蒂落就是荒唐。
也难怪,桃鸢心想,难怪桃禛看他与看自己的眼神有着不同的温度。
这些她都想明白了。
窗外的夜色浓沉,无星无月,雨哗啦啦响,像是要狠心冲刷多年来积淀在心上的尘。
尘了去无踪,露出的血肉单薄脆弱,桃鸢还在笑,她笑起来带着三分讥诮:“也活该是我倒霉。”
她看着搬了板凳坐在她一边的陆漾:“我自幼就倒霉。”
“甜果果……”
“但我不服输,我有我的日子要过。”
她振作起来,仿佛先前的脆弱只是陆漾眼花看晃了眼。
“我饿了。”
陆漾欸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饿了,饿了好……”
她以为桃鸢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