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了自己血肉被咬破,狼齿直啃臂骨的声音。
因为剧痛而导致的些微脱力不过一瞬,他的眸中升起浓重的黑色,几乎盖住了那碧绿的瞳色。
感受到手臂上近乎有些麻木的撕裂感,他缓缓地,勾起了唇。
古川久弥沙听见了他的手臂被啃咬那毛骨悚然的“嘎吱”声,与此同时她听到了另外一声枪响,她看到一簇血花从那匹狼的颈后炸开。
断了最后一口气的郊狼倒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他开完了置狼于死地的那一枪后,对着眼前瞬间炸开的血污别开了头。
但这么近的距离下根本避无可避,仍是被带着腥味的血水混合着细碎的肉块浇了满脸。
他用完好的右手将倒在他身上的郊狼掀开,将几乎已经失去知觉的左手抽了出来。
他转过身,看到了飘在水面上的古川久弥沙,他从她被水流打的有些朦胧的眼中看到了平静。
没有惊讶,没有厌恶,没有崇拜,没有欣赏。
那是一种,仿佛看到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的,平静。
他顿时感觉自己脸上的笑意有些止不住地加深,但他并不在意,也没有去克制。
古川久弥沙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溅满血污的脸上勾出的那个带着血腥味的笑容,已经升不起丝毫情绪。
——她一向知道他的可怕与难缠。
愣神不过瞬间,随着洞内的阴风再次刮进阵阵野兽的低鸣。
古川久弥沙语调一凛,厉声提醒道:“还有一只!”
那个男人显然也听到了狼鸣,朝洞口跑来,边拆开手中的氧气瓶,古川久弥沙却已看到了急速向这里跑来的那匹郊狼。
“来不及了!”她看着还差洞口一步之遥的人,果断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爆炸强烈的冲击波将洞口的他猛地推进了水里,古川久弥沙适时放开右手抓的石头,调整身体,就感觉一个身体一下子撞到了她身上,几乎将她肺内的空气一下子压了出去。
受到了古川久弥沙的缓冲,他没有再伤上加伤,他伸出右手,拉住了被他一下子撞出去的古川久弥沙。
古川久弥沙只觉眼前一花,就看到一个拆开了一半的密封袋从眼前被水流冲走。
回头一看,果然看见他脸上没有氧气瓶。
被湍急的水流冲着走的感觉并不好,不过这么点阻力并不足以成为她的妨碍。
她皱了眉,抓着他的那只手使力将他拉近了一点距离,伸出另外一只手扯下脸上的氧气罩,扣到了他的脸上。
入水的一瞬间冲走了他身上沾满的污血,几乎只剩一层骨头连着的右手在水流中已经被冲的没了知觉。
他完好的右手正拉着古川久弥沙,他能感觉到两人相触的肌肤上传递的暖意——被水流冲击着却仍是相连的暖意。
古川久弥沙不知道这段水路要冲多久,只是刚开始的路程并不顺利,像是一条没有完工的水道,狭窄地一次只能平行通过一个人,甚至水流的冲力足够将人冲的七扭八歪。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从这块石头撞到那块石头,而她肺内的空气经过刚才的一撞本就所剩无几。
纵使她闭气时间悠长,在二人渡过这段崎岖的水路终于被冲入平缓的河道时,仍是觉得肺部开始隐隐作疼。
大概再有五分钟就是极限了,她心底估算着。
好在只游了一小段路程后,他们的路程便到了终点。
古川久弥沙靠岸,伸手在岸上扶了一把,探出了水面,将近缺氧的大脑开始有些昏沉。
而与她同一时刻靠岸的那个人也浮了出来,他猛咳了几口,将肺内轻微的积水咳了出来。
已经上岸的古川聚米沙看着下半身仍在水里,上半身趴在岸边猛咳的他,眼前闪过刚才那个充满血腥的笑容。
她向他伸出手,“我拉你。”
他看了她一眼,将手伸了上去,被她拉离了阴冷的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