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镰的刀尖嵌入“景斯言”的胸膛,握住刀尖的手上青筋迸现,即便他已是强弩之末,竟也一时在神骨所铸的镰刀下陷入了僵持。
见连阙未动,晏知微也未着急:
“所以若紫死后,你也用自己的记忆造出了这样一个傀,让她去人间……体验那些你们向往的、虚假的人生。可是,傀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竟兀自笑了起来:
“一旦恢复记忆,就是她走向消散的开端。”
若紫长久怔在原地。
她曾问过连阙无数次,自己到底是不是晏若紫。
那双清冷的眼睛望向自己时却带着浅薄的温和,他说,不是。
是啊,她不是晏若紫。
他说,她只是自己。
她记忆的开端是在人间,平凡而无奇的一生却有着无数的温暖。
那不正是晏若紫一次次偷溜出地狱,最向往的人间。
记忆中菲姐遥远却亲切的脸依稀还在眼前,初见时莫名的亲近感,原来是因为她是那个小女孩用与母亲相处的记忆做成欺骗自己的傀。
而她。
正是连阙以全部记忆为媒介做出的傀。
若紫额心一道符印缓缓浮现,却又在彻底显现时如砂砾般碎散在风中。
明白了一切的瞬间,属于晏若紫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她只是傀。
一个承载了记忆的容器。
寻不到来路,也不知要去往何处。
数万年的记忆太过庞杂,她的身体如同过载的容器一般快要被这些记忆撕裂。
这就是,她生命的尽头吗。
……
睡吧。
一切都过去了。
脑海中熟悉的声音如在抚慰着她的灵魂,她依稀记得……那是他的兄长。
与她同源的声音让她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任由意识被黑暗吞噬。
与此同时,在游乐场中。
“不过是傀而已。”
晏知微满意地看着黑气侵入若紫的身体:“傀竟然也会有梦,真是新奇。我还以为傀和纯净之灵一样不会有梦呢。不过这样也好,一个即将消散的傀,只要杀了她这场梦就会结束,但如果你不杀她……无主之梦陷入永夜,所有人都无法离开。”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连阙,不知他会如何抉择。
贺同舟没有回头,依旧不死心地劝道:“但连阙现在很危险,不管你是不是有苦衷,你先放开我。我们是朋友啊,而且,你刚刚也……保护了我,不是吗?”
“顺手而已。”江雾嗤笑道:“我帮你只是觉得现在的你还算有趣,且不牵涉到我的利益。连阙帮你也不过是顺手而为,本质上他和我是一样的人……只有你这么蠢的人才会把生的机会都让给别人。”
“连阙才不会这样!”
“与其说这些,不如想想怎么讨好我,说不定我开心了自然就会放了你。”
贺同舟垂下眸,心也渐渐沉了下来:“算了。”
“算了?”
江雾面上的笑淡了下来。
“那你打算如何脱困?是靠你自己,还是那个跟你绑定了,现在都不知道在哪的雷克?”
贺同舟没有回答,他只如没听到一般望向远处陷入抉择的连阙。
镰刀之下的“景斯言”僵在原地,异化的意识侵蚀趋近临界,身上的伤让他亦已是强弩之末,那双被异化侵蚀的眼睛却一瞬不眨地望向连阙。
晏知微的推测固然不错,可连阙——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
众人的心思各异,却又不约而同等待着连阙的决定。
“谁说结束梦境的办法就只有这一个。”
将陷入混沌的若紫安置好,连阙摘下斗篷的帷帽,原本苍白的骨骼竟随着帷帽的摘下生出血肉,恢复的指尖抚过镰刀的锋刃:“既然梦境无法醒来,不如打碎它。”
意识到连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