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翎刚要走过去,听到要她跪之后,脚步立刻停住不肯走了。
“为何要我跪?”
“你因记恨我这个父亲,所以将我这世侄绑到山上,不该跪?”宋如岳扬声,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的纸一把匕首来,指着宋获道:“拿刀子去割她的手指,让她画押认罪。”
宋翎意识到不对:“这不是我的罪状,我凭什么要认?”
“你不认也得认,宋获,割她的手!”
宋获犹豫片刻,拿了物件,刚要行至宋翎面前,裴珣便往前走了两步,将人挡在身后,淡声道:
“带我来的不是她,世伯这么做,是不是有失公允?”
“她不需要公允,她只需要画押。”宋如岳专断惯了,言辞间充斥着不容置喙。
宋翎望着宋如岳那一张不容商量的脸,突然就明白了,裴珣到底怎么来的这山上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认罪,只有认罪的是她,高期才会放过裴珣。
其实哪怕宋如岳不说,她也是愿意的。但是人都不喜欢被逼迫,
“父亲,你做梦吧,我不会被人逼迫着做事。”宋翎推开裴珣,直视着宋如岳的眼睛,说完这话后一瘸一拐就要出门去。
宋如岳闭了闭眼,狠狠心,想到除了她,也没有任何的突破口了,抬腿就踹了过去。
但这一脚没能落到宋翎的身上,而是落到了挡在她身前的裴珣身上。
裴珣冷不防站在宋翎身前的这个举动着实是让宋如岳没想到,还好这一次,他及时收了力,裴珣扶住身后的红木桌,这才堪堪站稳没倒下去。
“世伯……”
“你该学会如何尊重自己的儿女。”裴珣稳了稳身形后,艰难地咳喘两声,然后盯着宋如岳认真开口。
尊重。
宋如岳在家里头说一不二多年,倒是头一次听人讲他不尊重儿女的。
他觉得荒唐,不免摇头道:“我怎得不尊重儿女了?她母亲死得早,我含辛茹苦将家里头的三个拉扯长大,她大哥哥现在在这里,出门去哪一个不夸他恪守孝道,是个君子。再说她二姐姐三姐姐,早两年便被嫁人了,夫家也好外头人也好,哪一个不夸他们是大家闺秀?”
“我一介武夫,将儿女养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宋如岳摊摊手,低头饮了一口茶,不说宋翎,但说家里那三个,他能教成这样,九泉之下见到他们的娘,也绝对是不亏心的。
宋翎觉得好笑,所以抬手指了指立在那里左右为难的大兄,顶嘴道:“你确定大兄和姐姐们是恪守孝道么?他们那是怕你。”
“你动辄拳脚相加,他们哪一个不怕你。”
“你有你毕生所求之道,我也有我要走的路。我是你的儿女,但绝不是你政治生涯的附庸。”
宋翎扶住裴珣,仰着脸轻声开口。
摇曳的灯火映衬着她那一张柔白的脸,她眉眼平和,嗓音平静,虽生得柔弱无骨,懒得听人讲大义,但行事作风却自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附庸”二字更是扎扎实实扎进了宋如岳的心里,他没养过她,他是知道的。眼下所作所为也不过就是凭着那么点人天生的骨肉亲情,裴珣说他不尊重儿女他不想认,但他却又不得不承认,在逼迫宋翎去认清大义的这一条路上,他是无耻的。
宋如岳是个武夫,但骨子里是个同朝中那些世家大族一样服膺儒道之人。他愿意以血谏君王,所以私心里觉着自己的儿女也该这么做。
宋翎于他,是亏欠之下的儿女,更是一把朝堂之上可以割开衮王和高期关系的利刃。
“宋翎,父亲这一生所求除了盛世的清明以外,还有的便是想你好好地过日子。可人活着,不应该仅仅是活着啊……”
“那是你们觉得活着太容易了。”宋翎撇开眼,不愿意去看宋如岳。她手上无物,总觉得无所依仗,所以下意识地扯住了裴珣衣料的一角“父亲,你怕高期伤害裴家,所以利用我来保裴家,将来若他想要动其他人,张家赵家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