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和宋殊禹交握的手,不知怎的,一颗心又开始不安分地跳动起来。
他很少这样与人牵手,记忆中几次牵手经历的对象都是宋殊禹。
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他竟然感觉自己和宋殊禹碰触到的那片皮肤都在隐隐发烫。
他的手指在半空中僵硬片刻,然后轻轻弯曲,搭上了宋殊禹的手指。
与此同时,毛胜也在盯着柳玉和宋殊禹牵着的手看,他活了几十年还从未见过两个大男人手牵着手,只是这一幕放到柳玉和宋殊禹身上,貌似也没那么奇怪了。
难道牵个手还要看脸?
毛胜挠了挠头,见宋殊禹看了过来,便没再纠结此事,再三确定对方要花钱重修房子之后,他说:“不如这样,你们先给我三吊钱,我拿钱替你们打点一下帮手,后面再给你们列一张清单,大概只用一两天的功夫,等你们凑够钱了,随时过来找我,按照清单上的费用收钱,多退少补。”
宋殊禹说:“可以。”
三吊钱只是定金,毛胜收了钱列个字据给他们便是,等他们拿了剩下的十多两银子过来,就得找里长和村里的老人公正一下了,毕竟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毛胜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把字据写好拿给宋殊禹过目。
宋殊禹接过字据看了片刻,才对柳玉点了下头。
虽然柳玉仍旧有些犹豫,但犹豫过后,他还是信了宋殊禹把三吊钱递了出去。
毛胜拿过三吊钱飞快地清点了一遍,收下钱后,他想起刚刚的事,惊讶地看了眼宋殊禹:“小兄弟还会认字?”
宋殊禹回:“认得一些。”
“看来是上过学堂的人。”毛胜一边收拾桌上的笔墨一边说,“指不定你家里还是哪个大户人家,没了记忆被困在我们村里真是浪费人才啊,估计你家人都找你找疯了。”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毛胜还以为他们没听见自己在说话,抬头一看,才发现柳玉已经出了屋子,正把字据举在阳光底下仔细地看,只有宋殊禹还站在桌前,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毛胜:“……”
他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可他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啊!
在宋殊禹沉默的注视下,毛胜头皮发麻,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他不得不停下正在收拾的双手,站直身体,很小声地问了句:“小兄弟可有什么要说的?”
宋殊禹说:“没有。”
毛胜舔了舔唇:“那——”
“那我们告辞了。”宋殊禹扯了下嘴角,看似在笑,可他眼里并无多少笑意,“修房一事便有劳大叔了。”
毛胜赶紧摆手:“小兄弟客气了。”
直到宋殊禹转身走出屋子,卡在毛胜喉咙里的一口气才慢慢地吐了出来,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看着柳玉和宋殊禹一同离开的背影,突然生出些许后怕。
那个小兄弟方才看着他的眼神——
是真的吓人啊。
柳玉看着那么文文弱弱,也不知如何和那个小兄弟相处起来的,若是他整天和那个小兄弟处在一个屋檐下,怕是时刻都要提心吊胆。
不过话说回来,柳玉和那个小兄弟之间何时变得如此要好了?三吊钱说给就给,柳玉当真把那个小兄弟当成一家人了?
毛胜摸了摸下巴,心里奇怪极了。
……
柳玉等字据上墨水晾干后,便把字据折叠起来放进胸口的衣衫间,准备等回家后再把字据保存在匣子里。
落日西沉,暗黄的余晖布满半边天空,一块块厚重的云在天边飘浮,被余晖映成渐变的灰黑色。
玉潭村的树木低矮,房屋藏在树木之间,放眼望去,便能看见朝着地平线无限延伸的半黑半亮的天空。
这些景象在桐溪县里是看不到的。
桐溪县和玉潭村远远不同,县里的房屋修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