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怪他……她不怪他的……
可为何偏偏眼眶干涩,胸口也闷闷的,仿佛堵塞了一块混沌雾气,淤积难散。宁扶疏不愿意让顾钦辞发现她情绪的异样,开口想说自己有些乏了,把人支出去。
她朱唇张开,第一个音节还没来得及出口,蓦然又闻一声咔嚓清响。
宁扶疏怔住。
只见顾钦辞把她的头发也剪了。
两绺粗细有别的墨发捻在他指尖,青年拿着头发,让它们相互绕来绕去。
许是握惯刀枪剑戟的缘故,那双覆满薄茧的手很不灵巧,好半晌,宁扶疏也没瞧出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最后,顾钦辞好像放弃了,抬手绕到脑后。微微侧头,将锈红色的发带一抽。
他把两缕头发混成一小撮,再分辨不出哪根属于谁。末了,用发带一圈圈捆好,系上一个最简单的绳结。
宁扶疏掌心落下一簇轻柔,顾钦辞与她十指紧扣,而结发在两人手中。她听见他说:“成者王也好,败者寇也罢。不论结果如何,我只知,臣与殿下便如同此发,必定要在尘世三千丈里纠缠不分。”
“……至死方休。”
宁扶疏忽然笑了,眼角酸涩被翻涌的温热滋润。
她问:“落子无悔?”
他道:“覆水难收。”
宁扶疏嘴角溢满明媚,瞳中神色却分外严肃:“横渠,我不想同他耗下去了。”
“……动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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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平安
朝廷下令, 命各州郡自即日起,运送现成的琉璃金银及土木砖瓦至临安帝陵。务必数百里加急,不得耽搁,尽快修建八方琉璃宝塔。
照宁扶疏的说法, 一旦这些物资送到临安, 那便是真正的暴殄天物。她要让这劳民伤财的高塔, 修不起来。
可圣旨已经快马加鞭下达各地,过了今晚,陆路与水路上就会有不少官兵护送的辎车和船只。宁扶疏道:“横渠,我想干一票大的。”
“……截货。”
她说着, 猛地起身,连绣鞋也顾不上穿, 两步化作三步走到书桌后,摊开楚境的羊皮地图。
“你看……”她细白指尖点在地图某处, “临安共有六处城门, 也就是说,无论来自哪里的物资, 凡是想要进入临安城的, 都得经过这六条官道的其中之一。而泗州在这儿,距离临安的这四条官道极近。”
顾钦辞提着鞋, 边为她穿戴,边听她说。
“我打算安排人手,在这几个地方设伏,抢截官差押运的货物,继而秘密送往泗州。再把东西重新包装之后, 假借当地富商之名捐给官府。”用来重修被洪水冲垮的堤坝, 总比用于修那通天高塔物尽其用。
顾钦辞顷刻了然, 说道:“殿下想让我埋伏在哪条路?”
“不,泗州的事交给影卫去办就行。”宁扶疏道,“泗州与临安相邻,距离金陵太近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宫里马上就能收到消息。以皇帝对修塔的执着,他肯定严查不贷。你如果在那边,露出丁点踪迹都会引火烧身。”
“这条线,我计划明着送给宁常雁,让他查,也让他抓到咱们的人。然后,顺势把火引到罗太尉身上。宁常雁疑心重,他少不了怀疑太尉新官上任半年,缘何就能拿出和丞相府数十年门楣高悬差不多的积蓄赈灾。如果此时再出一桩太尉抢截朝廷物资,贩卖敛财的事……”
“宁常雁必定深信不疑,对他下手。”顾钦辞接过她的话。
“没错。”宁扶疏道,“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