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进雪地里,干雪溅了有半人高。
可是他不认罚,手掌撑地就要站起来。
顾延怒意更甚,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没等他站直,实木做的军棍又狠狠打在了他腿上。
父子两人僵持较量着,顾钦辞每动一下,顾延就毫不留情地打一下。直到后来,顾钦辞皮开肉绽,再没力气爬起来,腿根处潺潺流出来的血被北风一吹,立马粘在衣服料子上。
顾延浑厚声音从头顶传来:“你知错吗?”
顾钦辞疼得几乎跪不住,纵使两股战战发颤,仍旧倔得梗直脖子,声音虚弱气势却不弱,嘴硬道:“不知。”
顾延被他气得肺腑胀痛:“那你可还记得,我曾经告诫过你什么?”
“不准进军营,不准碰兵器。”顾钦辞道。
“你今日犯忌,那二十棍是罚。”顾延斥道,“现在可知错了?”
“不知!”顾钦辞记得顾延对他的要求,但这和不觉得自己错了不冲突。他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住顾延:“孩儿不明白,为何兄长可以学着驰骋疆场,学着统帅三军,而我却不可以?”
“我和兄长都是您的孩子,怎还分三六九等不成?父亲这颗心,偏得未免也太厉害了!”
“还是说,其实我压根就不是嫡出,不是母亲所生,是你在外面瞎搞弄出来的野种?!”
顾钦辞这张嘴从小就语出惊人得厉害,平素里沉默寡言,一开口便是杀人诛心,损人不利己。
谁不知道武康侯与夫人情投意合,家中既无妾室也无通房,严令禁止军中俘虏女子为军妓,更是从不走进风月处。却一朝被自己的亲生孩子当着下属将士的面这样诋毁,换谁都不可能不震怒。
他丢了军棍,抽出缠绕腰间的长鞭。
“啪”的一声,跪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的少年后背顿时沁开一道伤口,血珠滴在雪地里凝结成赤色冰晶。
顾钦辞闷哼后,勾起半边唇角,痞里痞气地挑眉低笑:“侯爷恼羞成怒了?要不要把母亲叫过来呀?”
这下连父亲都不喊了。
“本侯怎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子!不明事理,不辨是非,不知轻重!”顾延紧握着长鞭的手按耐不住发抖,面色铁青,“与其由着你使性子把大家都害死,倒不如本侯今日就打死你!”
肃穆军营中一时间只余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响彻云霄。武康侯似真的动了杀心,每一下都往死里打,顾钦辞衣衫破碎,鞭痕混杂血迹交错烙在背脊,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到后来,连素来听命于武康侯的副将都动了恻隐之心,悄悄命手下士兵去将顾夫人和顾小侯爷请来。
顾钦辞腿边的白雪被他跪化,融成雪水,又淌入鲜血。
他活生生被打成了一个血人……
少年郎逐渐支撑不住,眼皮子越来越重。
在昏倒晕厥前的最后一眼,他看见兄长朝他飞奔跑来,将他接进怀里。顾钦辞用尽微薄力气扯了扯嘴角,唇形说的是:……我没错。
再次醒来,已是年节过后。
他动了动僵硬麻木的四肢,手肘撑着床板试图坐起来。
“醒了?”最熟悉的冷峻声线入耳。
顾钦辞一愣:“父亲?”
武康侯放下手里兵书,目光移到他身上,冷哼一声:“还知道叫父亲。”
顾钦辞靠坐床头,唇线紧绷:“我只是不明白,父亲为何待我与兄长截然不同?为什么我就不能习武领兵?”
“真的想知道?”武康侯望着他反问。
顾钦辞强行拖着未痊愈的病体,跪在了床榻上,垂首表明真心求个甚解的态度。
武康侯突然叹了一口气,再开口,不苟言笑的严肃面容添了两分无奈:“鸿儿是我的儿子,你也是我的儿子。身为父亲,我何尝不想一碗水端平,任由你们选择自己的人生。”
“可本侯,不单单是一个父亲,更是北境三十万兵马统帅。除了对你们两个尽心,更得对所有背井离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