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隔三差五跳到你头上搔一搔痒,烦人得很。
顾钧鸿早年打朔罗时受过一次重伤,之后始终没能彻底痊愈,身子骨比寻常骁勇善战的武将稍稍弱了些,但胜在功于谋略,运筹帷幄之中,便能决胜千里之外。
区区月蠡盗贼根本不需要顾钧鸿亲自上阵迎敌,能出什么意外?又为何会下落不明?
可即便如此,顾钦辞仍旧不死心地问了句:“月蠡国出兵进犯了?”
宁扶疏摇头:“不曾。”
意料之中的结果,顾钦辞望着她,霎时想起半盏茶之前,宁扶疏和自己对视时一簇转瞬即逝的激动划过眉宇。
她在激动什么?
顾钧鸿出事,有何值得她激动的?
顾钦辞面色霎时阴沉得可怕,嗓间压出一声犹如蜷伏狮虎苏醒的轻吼,咬紧牙根呵笑:“殿下果真好手段。”
宁扶疏似乎听见骨节咔咔捏碎的声音自他袂袖中传来,来不及狐疑。顾钦辞一字一顿续道:“您有什么难安心都冲臣来,大不了臣不要那劳子和离书了。您又何必……”
他气得说不上话,深吸了两口凉湿空气才找回些许理智,字字诛心地质问:“何必将兄长拖进金陵城这摊污浊烂泥里来?!非要将顾家的命根子拽在手里才甘心吗?!”
这下愣住的人变成了宁扶疏。
她蹙眉,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这同两人和离又有甚么关系?
但见顾钦辞下垂的手臂微微颤抖着,玄色锦衣被他握拳攥出褶皱,那捏得青筋暴起的拳头似蕴藏着无穷力量,蓄势待发,一拳下去能将凶猛威严的公狮石像砸得粉粹。
能使他怒发冲冠的事,无非那一件。再结合顾钦辞冷冽吐出薄唇的话,宁扶疏猜到个大概。
她也有火气,窜上丹田。
骤然被人劈头盖脸一顿诋毁,换谁都做不到保持和颜悦色。但军机要务当前,她拎得清大局为重,需抓紧时间速速进宫,没空陪这人胡闹。
“本宫在你眼里就这么不齿?”宁扶疏直接扯出揣在广袖内的军报,重重甩到顾钦辞脸上,“你自己看!”
音落,转头登上侍卫备好的厌翟车。
连轿凳都没用,差点踩到裙摆摔跤。
车轱辘滚动扬起一阵尘土,和军报一齐糊了顾钦辞满脸。他控制在爆发边缘的滔滔火气无端荡散一半,抬手抓下信笺,粗略浏览而过。
胸腔剧烈的起伏慢慢平复。
信上所书——
多年来一直在邯州与父亲交锋的朔罗国突然派兵东进,在清州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奇袭摸掉了一座边境城池。
清州主力兵将都驻在临海抵御月蠡海盗,相反内陆则兵力稍薄,此番顾钧鸿当机立断,与数名大将领三万兵马支援正在被朔罗兵进犯的城池。
孰料,天有不测,路遇埋伏。将军战死,主帅顾钧鸿生死不明。
信笺右下角盖有清州军印,殷红灼眼。
顾钦辞抬头望向前方华丽车驾越驶越远,渺小只剩一点棕色,转瞬就要消失在视野。他想也没想,拔腿追去。
刚跑两步,却又觉得自己太慢了。马车是往宫门方向走的,从乌衣巷到皇宫总共没多远路程,等他赶上,仪驾只怕已经过了宫门。
恰巧公主府侍卫牵着一匹马走出偏门,顾钦辞眸光霎亮,丢了俩金锭子,愣是蛮横将马占为己用,夹紧马腹飞奔追驰。
喧嚣熙攘云烟过,皆不入目,不入耳。他不敢回想自己刚才对宁扶疏吼了些什么。
功高震主是小皇帝梗在心口的一根刺,兔死狗烹是顾钦辞亲身经历的一道坎。他实在没法控制住自己不顾虑,不多留份心眼揣摩,长公主口中的兄长出事儿,是不是朝廷对外编织听似冠冕堂皇的借口。
是不是宁扶疏口口声声答应放他回泽州,实则却在背地里恻恻留了一手,明谋暗算伎俩,将扣押金陵城的“顾家人质”由他变成兄长。
以一换一。
终究是对顾家